21、说到(1 / 2)
失神地走到宿舍楼,靠在楼外单杠架上,望着在在黑暗处大胆拥抱、窸窣接吻的男男女女,他默默地点上了早就想来一支的烟。
整个人依旧很空。
脑海里开始浮现过去六年里,某些场景。
一会儿是把现金放进ATM灰色的机器,看它吞食进去变成液晶屏上并不长的一串数字,核对无误后搓了搓冻僵的手推门走出去,看到外面纷扬不止的暴雪和孤独亮着的路灯。
一会儿是握着鼠标进入网上银行红白色的系统,虔诚又颤抖地点下转账确认按钮后,头顶有吱呀吱呀转着的风扇,垂眸瞥见手背上因高烧不退、多次输液留下的针孔和淤青。
也想起酷热的夏天,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把几十万的手表套进副驾娇艳女人的脚踝上,克服他们互相舔舐带来的不适,敲开豪车的车窗,礼貌地询问中年男人能不能把欠了4个月的他儿子的家教费,结算一下啊。
也在北风萧肃的腊月天,被打工的酒吧里常来光顾的VIP顾客找茬,灌酒赔不是灌到胃出血,大半夜里被刘森雨背上救护车,那个东北大老爷们儿蹲在他身旁,紧握着救护床的扶手,一边淌汗一边掉泪,哽着声音给他无数安慰;出院时看到姚星河拿着4张银行卡接替取现金,捏着攒了不知道多久的钱,在医院账房窗口排队,没跟他打过招呼就这样填补上,他住院期间所有的花销。
对了,还有后来,乔唯一帮他去校医院走报销流程,历来傲慢的财务忽略“学校报销60%医药费”的景大学生福利,听到这是学生喝酒造成的,就不同意报销,一向礼貌又聪明、高冷又睿智,从小娇生惯养、从不拿钱当回事的景大校花,差点跟那财务那男的打起来。
无比漫长的六年。
他经历过太多的委屈和疲惫,目睹了太多的肮脏和下作,领略过无数的讥讽和诋毁,却也见证了煜煜煌煌的善意和温情,体会过坚定不移的支撑和陪伴。
但是,他却没有给予这些带给他无数帮助的挚友,哪怕半毛钱的好处。
即使他拿到了兼职的工资说明了要请他们吃饭,这帮家伙啊,也会借上厕所、接电话、买啤酒等等理由,中途出去把账结了;偶有几次他付过钱,第二天也会在宿舍抽屉、键盘底下、课本页里,发现他请客吃饭的花费。
他曾思考过怎么还这些情谊,后来想想那个最大的恩人,想想待还的数额,那些打算便只能让道了。
抬眼望去。
亲吻的人还在亲吻。
拥抱也不比方才少。
树木掩映下,处处上演与他无关的热闹。
他忽然又觉得胃里不太舒服,灭掉手里的烟,走进花墙投下的暗影中,压低声音干呕了会儿。
良久之后,手机响了。
是刘森雨打来的,应该是催他回去休息。
他按掉电话,扶着花墙站起来,迎风抖掉衣服上残留的烟味,脚步虚浮地走回宿舍。
刘森雨已在上铺等候多时,看到他进门就把枕头罩他头砸下来:“老子跟姚畜一个宿舍的时候,他就天天这么晚回来。特么跟你一个宿舍以为能好点儿,谁能想到你也是这个阴间作息!”
萧时光捡起枕头,扔回上铺。
摸了摸被砸红的侧脸和脖子,虽然感到抱歉,但跟兄弟也不必要说什么对不起:“下次要是这么想我,就发个微信说一声。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一个人在床上呆得这么寂寞?”
“床上”和“寂寞”两个词,故意咬得格外重。
果不其然,刘森雨被刺激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你真是越来越骚了,要不是你以前谈过姜岩这么个女朋友,我都怀疑你弯了。”
萧时光拉开椅子瘫下,笑望对面上铺的人:“弯不弯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刘森雨脸都绿了:“……草。我输了。耍嘴炮还是你在行。”
萧时光默了会儿后,问:“森林雨,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不要同时提到我和姜岩。”刘森雨嗤了声:“提提都不行?你这是放不下啊还是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