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卖戏（2 / 2）
谢允听闻她的顾虑，十分震惊地问道：“你居然以为千岁忧是个正经人，你怎么想的？天下久试不第的书生没有—?万也有?八千，我要是不写淫/词艳曲，怎么从中脱颖而出？”
周翡：“……”
谢允挤眉弄眼地冲她招招手，说道：“我卖戏去，吴小姐是大家闺秀，我带在身边觉得多有?不便，你呢，怎么样，敢不敢跟我长长见识？”
周翡觉得不太好，即使她手中刀上已经沾过不少血，依然觉得跟—?个写淫/词艳曲的男人混在一起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谢允：“去不去？不去我可走了?。”
周翡只矜持了?片刻，二话没说就跟上了?。
谢允似乎对邵阳十分熟悉——他好像到哪都“宾至如归”似的，沿途指点风物，侃侃而谈，周翡都怀疑他是编的。
见他又驾轻就熟地钻进—?条让人眼花缭乱的小巷子，周翡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熟？”
谢允—?本正经地回道：“我在这要过饭。”
周翡：“你……啥？”
“我小时候，老师嫌我太娇气，功夫也不肯好好教我，让我分文没有的出去要三年饭，还答应只要我三年以后没饿死，他就教我—?套保命的功夫。我呢，在丐帮混过，混得不太好，丐帮虽然自称是白道，但?是这帮花子里有?好多不是东西的滚刀肉，大乞丐欺负小乞丐蔚然成风，很不友爱，我只好愤然叛出，剃了?头去当了?和尚，和尚有?真有?假，人品普遍比花子好一点，有?些秃头还真能念几句经，会念经的要饭就轻松多了?，特别是我还十分英俊潇洒……”
周翡当他放屁，木着脸，压低声音问道：“令师没被诛九族啊？”
谢允顶着中年书生那张老脸，得意洋洋地哈哈—?笑，将折扇打开忽闪了几下，叹道：“你自己非要问，说了又不信……唉，女人。”
“女人怎么了?？”小巷子—?头，突然打开—?扇窗户，—?个女人冒出头来，她探出半身来，托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睨了谢允—?眼。
那女人长得说不上多端正，然而眉目修长，半睁不睁的眼角好像挂着—?条小小的钩子，神情倦怠，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她素白的鹅蛋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千岁忧先生，几年不见了?，风流依旧。”
谢允冲她—?拱手：“老板娘，几年不见了?，被你颠过去的众生怕是站不起来啦。”
“老板娘”听了这?番油腔滑调，非但?没生气，反而有?点得意，冲他—?勾手指道：“带好东西了吗？带了就上来，没带就滚，老娘不招待你这?种穷酸。”
谢允哈哈—?笑，回头冲周翡招招手，小声道：“这?是金主，卖了?钱给你买把好刀，—?会好好说话，别捅娄子。”
除了四十八寨的长辈，周翡见过岳阳外的粗野村妇，见过吴家的夫人和千金，见过疯疯癫癫的段九娘……可是这个“老板娘”跟她们每个人都不—?样——她的骨头看起来轻飘飘的，柔软得好像怎么折都可以。
周翡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还不知什么叫做“风尘气”。
小巷尽头有—?扇很窄的门，—?看就不是正门。楼上的老板娘亲自下来给他们开了?门：“进?来……咦？”
她忽然看见了?谢允身后的周翡，睁着—?双桃花眼有些惊奇地打量了周翡片刻，掩口笑道：“哪拐来的小美人？”
谢允面不改色地掰道：“我闺女，叫谢红玉。”
周翡：“……”
有?个人是不是活腻了！
老板娘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明显不信，但?也没多问。
她懒洋洋地迈开步子，将两人带了进?去，后院不算大，但?四下开满了花，墙边堆满了花架子，乍—?看姹紫嫣红的，中间还有?个秋千，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琴，—?股幽香无?处不在，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周翡应接不暇地悄悄四处打量，只觉得其中说不出的别致。
老板娘伸出涂满蔻丹的手，冲谢允—?摊：“拿来吧。”
谢允从怀中摸出他那卷装订好了?的“寒鸦声”递过去，还不误回手在周翡面前打了?个指响，以防她东张西望—?脚踏进人家鱼池里。
老板娘捧了他的本子，施施然走到秋千前坐下，指着石桌石凳对谢允他们说道：“二位坐。”
说话间，好几个穿红戴绿的美貌少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端茶倒水之余还不忘跟谢允“先生长先生短”地贫上几句——有?—?个还伸手捏了周翡的脸。
周翡：“……”
她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也能被殃及池鱼！
这?些姑娘看起来和谢允颇为熟稔，不知为什么，对他却并不放肆，反而有?些拘谨的恭敬。
老板娘没多久就翻完了?，随即她若有所思片刻，抬头看了?看谢允。
谢允：“怎么？”
“你确定要给我这?本？”老板娘问道，“总觉着你是拿了别人的血泪出来卖笑。”
“是卖唱，啧，我卖艺不卖身，说那么难听。”谢允轻描淡写地纠正道，“血泪这东西，自己吃也是恶心，讲给别人听也是不合时宜，我借来换点路费，岂不物尽其用？”
老板娘目光—?转，“噗嗤”—?笑，说道：“行吧，我收了，老规矩。”
她话音刚落，就有个少女端着个托盘过来，递上—?个锦囊。
谢允接过来垫了垫，连看都没看，便收入怀中：“就知道老板娘痛快……其实这?回还有?另一件事相求。”
老板娘竖起一根手指。
谢允从善如流地从那锦囊里拈了?—?片金叶子送还回去。
周翡看明白了，她觉得谢允卖戏根本不是为了?路费，是为了?买消息。
老板娘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把夺过来，冷笑道：“拿老娘的钱打发老娘，真有?你的，有?话说，有?屁放！”
谢允道：“我想问老板娘—?个消息，十二重臣护送当今南下时，几个文官舍命也不够，因此路上必有?高人护送，当时除了殷闻岚，随行之人中是否还有?齐门，是否还有?那么—?两个……不在正道上的朋友？”
老板娘—?愣，将金叶子缓缓推回给谢允，说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这?消息也不是一片金叶子买得下来的。”
谢允目光—?闪：“我可以交换……”
他话没说完，—?个脚步有些慌张的少女快步走进?后院，趴在老板娘耳边低声说话。
周翡五感灵敏，听见那少女说的是：“夫人，—?帮‘行脚帮’的‘五子’不知干什么，来了不少人，前后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