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铜铃夜雨声如泣（2 / 2）

皇甫烨望着她依然平坦的肚子，“是，还有我们的孩子！”

“您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明曦问着。

皇甫烨轻笑着说，“都好！若是男孩，便让他读书绘画，做个闲散的王爷，朕给他一个封地，让他不必再与朝中的事非关联；若是个女孩，那应该像你一样美丽聪颖，你会教她下棋抚琴，长大以后，许个如意的郎君，最好，不是这朝中之人，而是江湖的闲散人，可以四海潇洒！”

“皇上说笑了，只要是生在皇家，便不能远离了这朝中的事，更不能自选夫婿！”明曦低下头，“明曦原本不也是公主么，原以为，明曦就一生在凝阴阁了呢？便是当年皇后的亲女，不过也是和亲到了塞外，一生与父母便分离天涯，从此不能再见！这便是公主们逃脱不了的命运！”

“……明曦，你恨皇后吗？”皇甫烨又补充说，“陈氏！”

“她？”明曦轻轻摇头，“莫说是如今她人都死了，便是当年，也不恨的。”

“为什么？她一直针对你的母妃，又将你母女迫害到那般田地，你竟是不恨她吗？”皇甫烨惊讶的问。

明曦轻笑，“皇上且不要以为明曦如何的大度！明曦只是在凝阴阁中思虑过许多，每日最愁的便是如何让父皇……让他能想起母妃，也好让母妃心心念念的三郎能回头看一眼那华发早生的母妃！可是一直以来，这个心愿不能达成，反倒是这份失望让明曦明白，不管是思念，是爱恋，甚至是仇恨，都是需要力量的！在凝阴阁中，时不时的吃食都是不够的，明曦还要在殿外自种自收，保我母女的温饱要比仇恨重要的多！”

她笑对皇甫烨，“皇上，你可曾恨过一个人？那种滋味你是懂的吧？若是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你是否也想着那些让你恨的事不曾发生，没有仇恨的日子总是好过些！”

皇甫烨因生母获罪而起兵，对文帝的恨是真真切骨之痛，与卫王的联络虽然有偶然性，但事件的最终促成，还是杀母之仇！因为这恨的支撑，他带着三十万大军从靖州直逼京都，一路之上是血流成河铺就的！那些昨天还在面前微笑的士兵，今天就是冰冷的一具死尸，见多了，便麻木了，唯有心中的恨，依然！

“叮当！叮当！”明曦睡了，皇甫烨握了她的手，听到廊下的铜铃在夜风中时时敲响，声时断时续，如泣如诉！终究，皇甫烨将手轻轻的松开，起身，离开！

殿门关住的一刻，皇甫烨望一下东方，已有微白之色，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可是什么时候他才会再来？他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紧闭的殿门里，是他不能放下的那个女子！

明曦说恨也是需要力量的，是的，不仅是需要力量支撑，还会因为这股力量而萌生更多的力量！恨的力量有时比爱并不差！爱母亲有多深，恨文帝便有多切骨！这种力量一直支撑着皇甫烨坐到了皇位上，看到群臣俯首，那时的心底却不是想像中的释然，而是有更多的力量压了过来，必须要用更多的力量来支撑！恨，终究变成了家国天下的责任！

如果没有母亲的死，也许，他只是不甘于靖州一隅的靖怀王，便是手握了三十万精兵，也不会真的想有一天揭竿而起，剿灭前朝！

明曦的心中有那么多皇甫烨不曾想到过的东西！明曦总是喜欢穿着淡色衣物，整个人也如空谷幽兰，轻雅淡然，可是她的心中却能承载那么多的情感，那么多连皇甫烨也自叹不如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