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勋国公夫人(2 / 2)
床上奄奄一息的妇儿,哪里还是她记忆里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的母亲,曾经是那么的美丽,让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
可能是纪挽歌的声音太过凄然,屋子里站着的常年伺候年画绒的老嬷嬷们也都低低的哭起来,就在这凄惨的哭声中,年画绒睁开了眼睛。
“歌儿?”她的声音极低,但是纪挽歌又怎么可能错过。
“娘亲。”
拉住年画绒的手,纪挽歌努力想要对她笑笑的,不能让娘亲为她担心,绝不能的。
年画绒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熠熠生辉,黄金白银说纪挽歌长的像极了年画绒,其实不然,也许旁的什么都像,只有这双眼睛,却是不像的。年画绒的眼睛是奇特的琉璃色,水晶一般透明的,而纪挽歌却不是,她的眼睛像纪霆,黑亮有神,笑起来会弯。
“你没事就好。”年画绒笑着说。
纪挽歌先是点头,然后又慌忙的摇头。
“娘亲,孩儿不好,一点也不好,所以您别想丢下孩儿不管了,您不能丢下我。”纪挽歌难得的任性,刁蛮。
年画绒却是笑的更加开心,“是,我不能丢下我的歌儿。”
纪挽歌眼睛一亮,“娘亲,我喂你吃点粥可好?”
年画绒点点头。
纪挽歌接过嬷嬷手中的粥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吹凉了喂给年画绒吃,一小碗粥还没有吃完,年画绒就已经摇头,表示自己吃够了。
心里再怎么着急,纪挽歌也只能按照年画绒的心意来。
“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不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纪挽歌只能把话说的重一点,如果这样能激起母亲活下去的信念。
从纪挽歌记事起,母亲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好过的,老夫人不喜欢年画绒,府中的中馈一直都牢牢把控在魏姨娘手中。
堂堂国公夫人,超一品诰命夫人,竟然被逼到这么一个小院子里,十几年连院门都出不去。
纪挽歌不了解爱情,但是在她仅有的认知里,母亲过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母亲的娘家乃是皇商年家,年家虽说是商户,但是富可敌国都不足以形容,当年母亲嫁入勋国公府,嫁妆多的摆满了勋国公府前的一条街。
这些年勋国公府能过这般奢华的生活,也是靠着当年母亲嫁入时带来的嫁妆。
这一府的人都靠着年家养着,竟然能把她们母女逼到如今要看人脸色讨生活的份上,简直天理难容。
年画绒也是个骄傲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写信回位于南方的年家告状,现在年家的家主正是年画绒的同胞哥哥。
每年年画纲都会送大量的年礼来纪府,可是这些好东西都被魏姨娘她们私吞了。
纪挽歌越想越恨。
年画绒看着女儿调色盘似的脸蛋,抬手摸摸女儿的脸,“歌儿,答应娘亲,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纪挽歌怎么可能答应这般要求。
她摇头。
狠狠的摇头。
年画绒疲惫的闭了闭眼,“好了,娘亲知道了,你去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看娘亲的样子,纪挽歌又有些不忍,觉得自己真是不懂事极了,她都已经十四,不该让母亲这般劳心才是。
可是若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也难保母亲不会真的生出轻生的念想。
纪挽歌逼着自己不去看母亲倦意苍白的脸,咬着牙说:“要是您有个什么,我绝对绝对不会独活。”
“哎。”年画绒小小的惊呼一声,然后挥手让纪挽歌走,“我知道,我晓得,我不会死的。”
纪挽歌这才放下心来,心里不是不歉疚的,可是若是这样能让娘亲撑到她有足够的实力将她带离国公府,她也觉得值得。
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纪挽歌不知道下一次能这般近的见到母亲会是什么时候,她实在是太孤单了,母亲是她心中最后的,也是仅存的温暖。
她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纪挽歌走后,年画绒翻了个身,将脸完全埋在松软的泛着茉莉花香味的枕头中,任泪水横流,低声说:“我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