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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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地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从我今天在会议上的表现看出我内心深处的隐秘,在他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地震惊了。
杨书记笑道:“得,你们谦虚什么啊?你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不是。你们哪个说都一样。我们这不是在闲聊吗?随便说说好了,反正我们是在探讨学术问题。是吧?”
吴部长随即说道:“我了解得真的不多。我想吧,别人劝说的效果肯定不好,除非是自己非常尊重的上级,或者长辈,这样或许才可以达到棒喝的效果。自己从里面走出来,谈何容易。。。。。。”
我笑道:“棒喝。。。。。。呵呵!这个词用得好。吴部长说得很对,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也就只有自己尊重的上级或者长辈的话才会起作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这样的事情,特别是一个人到了一定的级别之后,上级的级别就更高,他们能够听到的关于自己某位下属的问题也就不容易了。长辈。。。。。人们明明知道这个人是你的长辈,谁会去他面前嚼耳根子啊?是吧?”
杨书记笑道:“是啊,这好像是一个怪圈啊。”
我也笑,随即说道:“不过,如果自己的上级真正关心的话,他还是应该了解一些情况的。其实这里面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别人根本不敢去上级那里反映。杨书记,你想想,假如你有那样的问题,我会去你以前的领导那里反映你吗?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所以啊,怪圈就是这样形成的。”
他轻轻一拍大腿,“对呀。就是这个问题!”
吴部长问我道:“那么冯市长,你觉得怎么才可以让一个人从那样的状态中走出来呢?”
我说道:“也许,唯有在暂时失去权力的光环之后才会霍然惊醒吧?一个人手握大权的时候,身边肯定是会有不少的人在围绕着的,耳朵里面成天都会被各种各样阿谀奉承之词所充满,慢慢地就会认为自己所不能,然后自我就开始膨胀。所以,一个人要从那里面走出来的话,就必须暂时离开那个环境,让自己的耳边变得清静起来。或者暂时失去那样的权力,那些经常在耳边阿谀奉承的人也就会鸟散而去了。其实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是最坏的,他们那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谋取其个人的利益。当他们认为这个人不再有多少价值之后,这些人当然就不会再那样做了。说到底那样的人就是小人,他们接下来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这时候我们就会感觉到失去权力后的寂寞与失落,这时候就会迫使自己不得不去思考有些问题了,然后自我也就可以慢慢地得到回归。”
杨书记摇头道:“我觉得好像不大对啊。我接触的领导那么多,并不是每一个都会出现自我膨胀的情况啊?听你这样说起来就太可怕了。”
我摇头道:“杨书记,你理解错了我的话了,我的意思不是说每个人都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而是我们在掌握了绝对权力之后很容易出现那样的情况,而一旦真的出现了自我膨胀的话就很难走出来。你说得对,其实很多人都还是比较理智的,这说到底就是自我的防范与自我的警醒,这非常重要。一个人只要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样才不会陷入到自我膨胀的怪圈里面去。其实吧,我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自我膨胀的,包括现在的你我。比如现在,假如有人不称呼你们的职务,而是对你们直呼其名的话,你们的心里会舒服吗?肯定不舒服是吧?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我膨胀。只不过我们大多数的人都能够把自己的这种自我膨胀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我们几个人就这样先聊着,他们两个家伙抽了不少的烟,后来吴部长的老婆来叫我们去吃饭,她在门口的时候不住地在笑,“你们抽烟太厉害了,我还以为这里面失火了呢。”
我们都笑。我笑着说道:“这两个家伙,差点把我熏成腊肉了。”
吴部长笑道:“我们完全把你给忽略了,只顾自己在那里吞云吐雾了。”
我笑道:“没事。我不花钱还抽烟,很划算。”
我们都大笑着出了书房,然后去坐到餐桌边。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很是丰盛。而且我已经闻到了各种菜品浓浓的香味,顿时馋涎欲滴。
吴部长的女人歉意地对我们说道:“两位领导,今天没有怎么准备,你们随便吃点吧。”随即她去看了她男人一眼,责怪地说道:“就是他嘛,又不早些讲一声。”
吴部长“呵呵”地笑,“没事。他们都很随便。”
我笑道:“你这没有准备就搞了这么大一桌,要是准备了的话,那还得了?”
他们都笑。吴部长的老婆笑道:“冯市长真会说话。对了冯市长,听说您以前是当医生的?”
要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倒是觉得所谓,但她毕竟是吴部长的老婆,而且我以前又是那样的一个专业,所以我多多少少就有些尴尬了,不过我还是回答了她一句:“是啊。可惜的是现在荒废了自己的专业,不干正业了。”[
杨书记随即就笑着对我说道:“冯市长,你们当医生的有很多笑话是吧?讲一个来我们听听。不要带颜色的啊。”
我知道他这是为了岔开刚才的那根话题。杨书记这个人确实与众不同,他能够很轻松地掌控一些场面,更何况现在这样的小场面呢?我笑着说道:“还别说,我忽然就想起一个笑话来了,是我上大学时候发生过的一件真实的事情。当时我们寝室住了六个人,大约在大二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寝室里面不大对劲了,因为我们每次换下来的衣服都会在第二天早上很惊讶地发现被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晾晒在台外边,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去洗啊?开始的时候是寝室里面的一个同学发现的,然后我们其他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可是我们六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结果过了几天,有天夜里我们一个同学拉肚子,他半夜起来上厕所,这下就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原来我们寝室里面有个同学患有梦游症,他平日里本来就有些洁癖,结果他每天晚上都会起来把寝室里面的脏衣服清理后去洗干净然后晾好。但是他自己在醒来后却一点都不知道。我们那同学悄悄把这事情告诉我们之后,我们开始觉得很好笑,不过我们随即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同学。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杨书记笑道:“很简单,从此以后你们就经常换衣服而且自己都不洗了。是这样吧?”
我笑道:“回答正确,加十分。”
都大笑。
吴部长的老婆笑了好一会儿,随后说道:“你们寝室里面有那样一个同学真好。我读书的时候怎么没有碰到那样的女同学呢?”
我随即说道:“其实吧,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在获得好处的同时往往却又面临着风险。我们的衣服虽然他帮我们给洗了,但是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其实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处于危险之下的。”
吴部长问我道:“怎么回事情?”
我说道:“我们那位梦游的同学,他家里是种西瓜的。有天晚上我们寝室一个同学半夜的时候忽然醒了,他醒来后忽然看到那个同学正在拍一个同学的脑袋,而且他手上还拿着一把刀子,他一边拍那同学的脑袋一边说道:没有熟透,没有熟透。。。。。。然后他又去拍下一个同学的脑袋。那个醒来的同学吓坏了,他不敢叫出声来,因为他担心把那梦游的同学吵醒了,然后手上的刀子不小心落下去就不得了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敢声张,急忙假装睡着的样子。结果那个梦游的同学很快就拍到了他那里,他紧张得不得了,随即就感觉到了那个同学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幸好他即刻就听到那个梦游的同学在说道:没有熟透,没有熟透。。。。。。”
我就讲到这里,因为这个笑话已经讲完了。
这时候吴部长的老婆问我道:“他拿刀干什么?”
我回答道:“他家里是种西瓜的,梦游中的他把我们的脑袋当成了西瓜,如果他认为熟透了的话马上就一刀下去了。”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筷子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我的妈呀。。。。。。”
我们都笑。我随即说道:“还好,我们的脑袋都是实心的,随便他怎么拍都不会觉得熟透了的,否则的话我们早就被他给咔嚓了。”
吴部长的老婆已经被吓得面容失色,“冯市长,今后我再也不听你讲你们医院的事情了。太吓人了。”
我急忙地道:“不讲了,不讲了。”
还别说,吴部长家的菜味道确实很不错,腊味很正。那道米豆青菜汤更是一绝。就是用骨头汤把米豆煮烂了后加入切碎了的青菜,豆子的味道中还有青菜的清香,喝了两碗之后顿时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我们三个人只喝了一瓶白酒,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喝酒,这酒其实也就是一道必要的菜罢了,少了它似乎就少了些乐趣,也可能会让我们的谈性降低很多。在桌上,我们不再谈前面的那个话题,我们谈的都是些最近发生在上江市的一些有趣的事,不过却都与我们的工作关。
吴部长的老婆很少话,她成了我们忠实的听众,也是我们的服务员。在吴部长的家里,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馨,这让我从心底里羡慕他们,同时又在心底里为自己感到悲哀和伤感。
吃完饭后我早早地就回到住处了,因为我已经酒足饭饱,更关键的是我不想再多和他们交谈什么。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言多很可能必失。要知道,杨书记和吴部长可都是非常聪明之人,特别是杨书记,他竟然能够从我今天在会上的表现猜测出我内心的想法,像这样的人更需要防备。不过幸好的是我想尽办法敷衍过去了。
当然,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告诉他们说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份紧急公文需要处理。平日里我很忙,他们都知道,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面和一个部门的负责人研究工作,陈就给我打电话来了,他告诉我说:“陈书记请你马上到他办公室,马上。”
这是陈书记的一贯风格,他的秘书只不过是一只传话筒罢了,这“马上”两个字代表着的是“不容违抗的命令”的意思。
我只好马上过去。
进入到了他的办公室后我发现他的神情很冷漠,不过还是朝着我指了指他办公桌的对面,“坐吧。”
很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现在在他面前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内心里面反而变得非常的平静和坦然。我坐了下去,然后就在那里等待他说话。
我并没有刻意地去看他,不过双眼的余光可以看到他此刻的一切:他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烟,是软中华,然后含在嘴上,拿起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从嘴唇和鼻腔处有淡淡的青烟在缓缓而出,他将香烟放在了烟缸的边上,然后在来看我。
我的目光去到了他的脸上,心里平静非常。。。。。。我们的目光已经相触,不过只有一瞬,随即我就躲闪了。还是那个想法,我没有必要在这时候去和他较劲。
这个道理或许只有到了我这样的年龄以及拥有我这样的经历的人才会明白和做得到:不争一时之长短;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开始说话了,“冯市长,听说你最近很得意,是这样吧?”
我怔了一下。虽然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贯如此,一贯的是用这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态度和口吻对下属说话,但是此刻我还是很不习惯,因为他的话太过刺耳,而且直接地刺激到了我最敏感的神经处。在一怔之后我才回答道:“陈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只知道自从我到了上江市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是非常低调在做人,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在去做好自己的每一项工作。我甚至很少参加各种私人聚会,平日里也很少和同事私下联系。陈书记,我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我很得意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您这话是从何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