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虎笼（2 / 2）

李克用看罢，惆怅良久，叹道：“人各有志，此话不假。朱温究竟是怎样的人呢？邓季筠如此，也算颇得关云长之风了。”

当晚，李克用召集众将商讨攻伐邢州之策。李嗣昭献计道：“存孝英勇善战，铁骑勇猛无敌，一旦为其所突，我军必将徒增伤亡，不如环城掘深沟、筑高垒以困之，待其粮尽，存孝必会束手来归。”

李克用笑道：“吾儿言之有理，存孝号称‘飞虎’，我们只有做虎笼以困之了。”便令军士日夜掘沟筑垒。李存孝在城上看得真切，自然明白李克用的用意，便不时地出铁骑来往冲突，河东军惧其勇猛，一见他出城，尽皆纷纷溃逃，因而，沟垒始终难成。

当晚，李克用正与李存信、李嗣昭等计议对策，突有军士来报，言称城上射来书信一封，李克用展信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来日可施工，韬。

李克用问：“这个‘韬’是谁呀？”

李存信想了想道：“肯定是袁奉韬！”

李存信说的不错，射书者正是袁奉韬。他见李存孝不听劝告，料定他必败无疑，他知道李克用的脾气，一旦被俘，即使李存孝不被杀，他们这些部属也会必死无疑的！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暗自协助河东军，以保活命，便对李存孝说道：“据侦骑报告，太师沟垒完成就回太原，沟垒不成，他可能不会回去。”

李存孝问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太师是想用沟堑困住将军，待我军粮尽，再图攻取。他们也已知道我军尚有半年之粮，太师是不会在此地等半年的。”

李存孝道：“说实话，我也并不想和父王直接交战，他要真能离开这里，最好不过，凭李存信这些鼠辈，他们能奈我何？”

袁奉韬附和道：“是啊，他们想得也太简单了，以为用咫尺沟堑就能困住将军，实在是异想天开！”

李存孝道：“既是如此，就让他们挖吧，待父王一走，即便是黄河天堑，在我‘飞虎将’眼里，也视如平地。”

自此之后，李存孝任凭河东军筑垒掘壕，竟不再出军袭扰了。半月之后，河东军壕垒方成，李存孝闻听李克用果然回太原去了，便欲率铁骑出城，向李存信索战。不想到得壕边，只见沟壕又阔又深，壕底遍插尖木，战马已是绝难逾越的了，河东军又自垒里乱箭飞射，李存孝这才大呼中计，回城寻找袁奉韬，却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李存孝自此之后，便被困在了邢州城里，只好饮酒度日……

徐州的时溥已是内外交困，幸亏朱瑾率兖、郓联军二万余人在彭门南石佛山下牵制着汴军。正在此时，又有探马来报，言称朱友裕正率十万大军前来助攻徐州。时溥大惊，星夜驰往朱瑾大营，商议对策。朱瑾献计道：据侦骑探报，宿州守兵只有三千多人，如能攻下宿州，一则可解决部分军粮问题，二则可与徐州形成犄角之势，三则可打通与淮南结好的通道。

时溥问：“宿州守将是谁？”

“郭言。”

时溥道：“郭言人称‘虎侯’，为朱温‘排阵斩斫将’之一，不但骁勇过人，而且颇有谋略，恐难对付。”

朱瑾笑道：“我了解这个‘虎侯’，他善于野战，但却不善守城，只要时公攻其不备，定可一举攻取宿州。时公只管率军攻取，徐州城有我牵制，可保无虞。”

时溥依计，回徐州后即亲率万余精兵直扑宿州。

时溥抵达宿州后，先令大军埋伏在城北土岗之间，然后亲率三千骑兵至城下挑战。郭言闻报，当即就点齐了二千精锐骑军准备出城迎战。牛存节劝道：“时溥此举，实在反常，将军切不可中计。宿州城坚，只要依城坚守，他又有何能为？何必要出城迎战呢？”

郭言放声大笑，说道：“时溥已经黔驴技穷，没有了‘刘开道’，他的这些兵将还不如羔羊一般！他既然主动离开徐州，我正好趁此机会将他擒来！”

牛存节道：“将军切不可轻敌，我担心时溥有伏军。将军既然执意出城，若是时溥退军，千万不要追击。”

郭言有些不耐烦了：“牛将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你只管守好城，待我去把他捉来。”说罢，即率军杀出了宿州城，将二千军马分作四队，来往冲杀。徐军此时已是人困马乏，突逢劲敌，登时大乱，不一会全军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了——诈败竟成了真败。郭言手舞钢槊，拍马直取时溥，时溥大惊，慌忙夺路而逃，郭言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突然，徐军伏兵齐出，汴军虽然勇猛，怎奈人数太过悬殊，四队人马眼看就要被包围了，只好纷纷拨马后撤。乱军之中，只有“虎侯”郭言仍在单人独骑地追赶时溥，时溥连连惊叫：“快来救我！”徐州军见状，皆自四面八方直冲郭言而来，郭言不管不顾，仍在追赶，突然，一只冷箭飞来，正中郭言后背，郭言险些栽下马来，他这才知道，此时要想擒住时溥，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忍住剧痛，拨马回奔，钢槊左右挥动，徐州军纷纷仆地。然而，徐州军见他已经负伤，怎肯错过良机？终于还是把他重重地围住了……

待四队骑兵回城后，牛存节才发现不见了郭言，不禁大惊失色，当即就率领着数百骑兵杀出城来，寻找郭言。直至离城八里左右，他才发现了围攻郭言的徐州大军，也不及多想，率领着数百骑兵就杀了过去……

郭言终于被救了回来，然而，终因失血太多，当晚就不治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