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2 / 2)
我拉着她的小手道:“玉机永远都待柔桑亭主好,就像以前一样。亭主不必拘礼。”
柔桑侧头,忽闪着蝶翼一样的长睫毛,脆生生的说道:“那玉机姐姐还会给柔桑讲故事么?柔桑可是有好久都没有听故事了。玉枢姐姐说的那些,柔桑都不爱听。”
我勾起食指,轻轻括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还是这样刁钻。”
长公主抱着柔桑道:“柔桑别缠着玉机姐姐了,她还要去向董妃和各位贵妃请安呢。”
柔桑顺从的点点头道:“玉机姐姐且去吧,改日柔桑再进宫来,姐姐再说故事给柔桑听。”
不知怎地,我鼻子一酸,竟然依依不舍起来。忙忍住泪意,低头告退。
睿平郡王的容貌很像皇帝,穿着一身月白色银丝五龙长衫,腰间配着一管碧玉短笛。董妃头发微黄,皮肤虽然细致,但不够白皙。容貌虽有动人之处,但比之升平长公主的青春逼人、周贵妃的清艳绝伦,尚远远不如。待我行过礼,她早让丫头奉上了一只尺半见方的大锦盒,揭开一看,是一套二十只白玉编磬,历历挂在铜架下,旁边还躺着一枚小玉锤。每只白玉磬大小不一,都雕着精细的花样。董妃道:“朱大人入宫多日,本宫无缘识见。我家王爷自来爱好音律,府里没有别的,唯有这些。大人留着自己赏玩也好,赏人也罢,小小薄礼,略表敬意。”
我忙令丫头受了,郑重道谢。睿平郡王的女儿松阳县主穿着一件品红色的织锦小衣裳,十分玉雪可爱,在乳母怀中好奇的看着我。忽然看到我手上的红珊瑚梅花香珠,便咿咿呀呀的伸手要。乳母哄了两句,她便小嘴一扁,大哭起来。董妃颇为尴尬,红了脸道:“小女无识,请朱大人不要见怪。”
我微微一笑,除下手上的珊瑚珠串,递给了松阳县主。小姑娘双手扯着珠串,凑在鼻端闻个不住。我依依告退,向两宫贵妃请了安,便与锦素坐在一起。
锦素穿了一件群青色青鸟衔钰纹长衣,十分华贵。她手执蔷薇花素娟纨扇,掩口笑道:“这里坐着的王妃公主,各个都拉着玉机姐姐说个不住,越发显得我们是没人疼没人理的了!”
易珠忙道:“可不是么?”说着倒了一杯凉茶双手递于我道:“玉机姐姐且润润嗓子吧。”
我手执扇子一人拍了一下,笑道:“你们两个越来越会贫嘴了。”
座中一个身着秋香色绸衫、圆脸细眉眼的小姑娘笑道:“两位姐姐说得很是。我和于姐姐、史姐姐去向信亲王妃请安的时候,那位世子正眼也不瞧咱们,不过尽了礼数也就罢了,我们只当他不会笑呢。谁知朱大人去了,他便有说有笑的。我们还暗暗纳罕,不知姐姐有什么法子能让世子开口说话呢?”
我一直以为,秋香色是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颜色,若压不住,会显得一脸菜色。车舜英的皮肤本不白皙,且她身边的锦素着群青色,史易珠着桃红色,各个新鲜娇艳如初开的花朵。唯有车舜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且她一说话,便让我不快。我饮口凉茶,淡淡道:“这位信亲王世子,是我在长公主府中的旧识。”
车舜英闲闲摇着扇子,微笑道:“朱姐姐是管家之女,这旧相识自然比大门不迈、二门都不出的公侯小姐多些,那也不出奇。”
我不知她为何句句讥讽于我,心中微微动气,忽听身后红芯不卑不亢道:“奴婢听说车大人的父亲出自辽东小族。这官既不是世袭来的,更不是科考来的。只因娶了前朝暴君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公主,皇上顾及颜面才封的。且我们姑娘好歹是殿选选上的。车大人在我们姑娘面前,有何颜面说出身不出身的呢?”
车舜英被驳斥得说不出话来,待要发作,少不得忍住,瞪着红叶一言不发。
易珠摇着扇子向红芯笑道:“好丫头,知道忠心护主。”
红芯红了脸道:“奴婢最看不得有人欺侮我们姑娘。”
我假意斥道:“姑娘们在这里说话,你混插什么!”说着看一眼绿萼。
绿萼会意道:“红芯姐姐,一会儿天黑透了就该凉了,你去宫里找件缎子斗篷,让小丫头送来。顺便在殿中预备下茶水和梳洗的家伙,待宴席散了姑娘回宫,一应都是全的才好。”
红芯忙领命去了。我这才笑向车舜英道:“我这丫头心肠太短,还请车大人多多包涵。”
车舜英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摇着扇子,忽然啪的一声,打翻了茶杯。茶水洇湿了桌布,淅淅沥沥的滴落在车舜英的裙子上,车舜英连忙提着裙子站了起来。
易珠笑道:“车妹妹快回宫去换件衣裳吧。衣衫不整便参拜两宫,依宫规是不敬之罪。”
一个小丫头忙上来替她擦着,一面问道:“大人要回宫换衣服么?”
车舜英拿扇子打了她一下,沉声喝道:“换不换衣裳也要你来多口!”
那小丫头是过去服侍过嘉秬的,当下便红了眼睛,死命忍住了才没哭。
锦素看不过去,忙道:“车大人的裙子只溅湿了一点,这里风大,想必很快就能干透了,依我看倒不必回去换了。”
小丫头们收拾好桌子,车舜英便挪了个座位重新坐下。
注:
1,角黍即粽子。
2,沈阳故宫戏台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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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一个多月,终于出来社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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