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怒斥(2 / 2)
倒是森爵自己笑了一声,抬起手来触碰我的脸,“都说了是旧疾复发而已,好端端的,怎么身体颤抖成这个样子?”
我抓着他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跳入深海之中,唯一能够抓住的,也不过是这一根浮木罢了。然而此刻病的是森爵,如果连我自己都失了分寸,那么他又该如何?
我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是,但是皇上龙体有恙,乃是大事。”我抬起眼看了看森爵,这才咬牙道:“皇上,可要去请薛礼来?”
森爵微微闭上了眼眸,他原本贴近我面颊的手也微不可觉松动了起来,似乎撑着他的那一点精力,此刻也已经消散了。过了好一会儿,我原以为他就这么在御座之上谁去了,然而面容清朗的男子却笑了起来,嘴角上扬,“薛礼,你是找不到他的。”森爵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他十七岁跟随在我身边,如今已经七年了……我答应了他,七年时间,自然放他自由。”
“皇上!”我终于按捺不住,长身而起,“如果皇上的病,只有薛礼能治,那么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会将他找出来!”
“你什么时候,脾气也这样急躁起来了?”森爵笑了一声,顺手将我从座椅上拉了起来,“行了,让洪峰为我煎药就是。朕还有许多事未曾完成,怎么会撒手而去?”
我悚然一惊,“皇上,这样不吉的话,还是慎言为妙!”
森爵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然而那一眼,却蓦地让我后背发凉。然而幸好传召了洪峰前来诊断,他也说是从前留下来的旧伤。我心中疑惑,森爵毕竟是皇子,又如何会有这样难以拔除之伤?
然而我又想起当日在水月庵中初相见,他何尝不是伤痕累累?提起水月庵,我便觉得心中一跳,只觉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一直到洪峰出来,朝我行了一礼,细细说了森爵的病情,我这才打起了几分精神。
洪峰只说是旧疾复发,况且这几日天气反反复复,所以难免催痛筋骨,也是理所当然。
森爵此刻倒是好不容易歇下了,然而我却不能停下来。那些御书房之中的奏折,每一样都是万分紧急。一旦今日不曾发下去,那么明日又会有新的奏章递上来。因而我只能亲自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从前笔走龙蛇,只怕文武百官不知道是我上下其手把持朝政,以求一个妖妃名号。
然而如今形势不同,一笔一划,我自信没有任何人能够分辨,这究竟是不是森爵御笔朱批。
然而看了一天的奏折,我却并没有机会前去探望森爵,因为有一个人前来拜见皇帝,森爵如今不能见客,因此,只有我去。
我尚且还未步入正殿,站在里头等候的人已经站起了身,笑意盈盈。对方有一双如画眼眸,一笔一划,都是描绘了丹青如旧。
身穿朱衣的官吏对我深深俯身,这个犹如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无论是穿着青色的单衣还是朱红的朝服,都有他洒脱傲然的一面。
“微臣参见宸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他俯首欲拜,我却已经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托起了对方的手腕,“行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竟然也要这样疏离冷漠了么?”顿了顿,我又说道:“皇上已经下了圣旨,罢朝五日,好端端你进宫来做什么?”
石崇倒也并没有和我客套,自顾自坐了下去。芸儿早已经乖觉,将四周的宫女内监全部都带走。大殿之中显出难以言说的冷清,他看我一眼,“此事瞒得过别人,却未必能瞒得住我。皇上在三日前大殿之中,就已经显露出病态,如果不是你让人推下屏风,吸引了群臣的目光,只怕如今朝野之中议论纷纷,就不止我一个人会漏夜前来问安了!”
我横眉冷对,终于不肯再退让,只是冷冷一笑,“石崇,我知道宫廷之中的事情,多半都在你掌握之中。然而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这里是后宫,是天子所居之地,如此大声喧哗,是否有违臣子之道?”
石崇的神色终于沉暗了下去,过了片刻,他才嗤笑了一声,“到如今,反倒是你先用身份来压我了么?”
“我怎么敢?”锦缎被风吹起,发出犹如白鸽拍打羽翼一般的声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锋利而清透,“你如今已是银青光禄大夫,位极人臣,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石崇,你可还记得自己从前对我所说,你要为天下商人讨一个公道,你要一个更公平的国度,这些话,你都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