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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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佛这日，秋高气爽，和风徐徐。
凌苍雪亲自为老夫人簪花，老夫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那面膜当真有效，她越发觉得自个儿是年轻了许多，“九姑娘的手艺是越发厉害了，平日里我都是不愿意簪花的，生怕人家说我这把年纪了，还弄得跟老妖婆一样！”
“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凌苍雪浅笑，“祖母原就漂亮，桂嬷嬷可是告诉我说，祖母年轻时候是第一美人呢！”
老太太听到凌苍雪的恭维，顿时眉开眼笑，“你这小嘴甜的……跟吃了蜜一样！”
凌苍雪浅笑，“我可是说的实话，祖母平日里习惯穿金戴银，那些首饰虽说华贵，可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簪花修饰一下！”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巧玲便是扶着她走出里屋，凌府的女眷们都已经集中在老太太的院子外等着出门了，大夫人姜氏和儿媳妇余氏看着走在老太太身后的凌苍雪，又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戒备和憎恶。
凌苍雪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两人投来的目光，也不去理会她们，只是温顺的走到二夫人吴氏的身边，用一种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母亲，六姐呢？怎么还不曾来？”
二夫人吴氏经过这几日的调理，面色越发的红润了，眼窝子也不凹陷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她用一种担忧的口气道：“说起你六姐，我也是不晓得怎么回事？早晨，你青姨娘谴了一个丫鬟到我屋里来说，你六姐身子不舒服，大约是昨夜受了风寒，今儿一早一直头疼，说是没有力气爬起来！”
“哎哟，怎么就这么不巧的！今儿一早，我们七姑娘也身子不爽，也不晓得是不是昨儿个吃坏了东西，听二嫂你这么一说，我也担心了，莫非沁芸她也是着凉了？”
三夫人田氏一惊一乍道，凌苍雪看了一眼老夫人越发难看的脸色，心底一阵冷笑，却是关心道：“六姐和七姐都受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还是去请了大夫来瞧瞧吧！”
老太太点头，冷声道：“病了就不能拖着，风寒这东西，若是传染给别人就不好办了，既然如此，她们两个就留在府上休息吧，我们先去明山寺！”
三夫人田氏却开了口：“母亲，我不放心沁芸，想留下来照看着，倒是沁雅这孩子，一心想着和祖母一同去礼服，我……”
“祖母，我要和祖母一同去！”十二小姐凌沁雅扑到老太太的怀里，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却是将凌苍雪撞倒了一边，差点没摔倒，幸好巧玲伸手扶住了凌苍雪。
“九小姐，小心！”巧玲低声道，又看了一眼十二小姐凌沁雅，凌苍雪会意的点头。
老太太宠溺的抱住十二小姐凌沁雅，怪嗔道：“你这丫头，整日里没个安分的，你瞧你刚才，可是差点把你九姐给撞的摔倒了！”
十二小姐凌沁雅和十一少凌宗政一样大，只有十三岁，在老夫人的眼中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老夫人自然的是觉得凌沁雅的这种举动是一种无意的冒失。
十二小姐凌沁雅抬眸看着凌苍雪，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明，却是笑得越发明媚了，“九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啊……”
凌苍雪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鸷，这阴鸷却是稍逊即逝，快的让十二小姐凌沁雅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看错了，然而凌苍雪的下一个举动却是让凌沁雅肯定了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凌苍雪笑得很甜美，当真就是扮演着一个和蔼可亲的姐姐，“怎么会呢？我瞧着十二妹你可是喜欢呢！自小十二妹你就是个懂事的，记得过去我胆子小，总是怕生，却是十二妹你经常来陪我、关心我，拉着我的手说话，我说的对不对？十二妹还记得么？”
凌苍雪给凌沁雅一边戴着高帽，一边以一个温柔姐姐的姿态伸手去抚摸凌沁雅的小脑袋，却是以一种谁都看不到的速度猛地拔下了凌沁雅的几根发丝，凌沁雅疼得差点尖叫出来，泪眼盈眶。
凌苍雪却是笑得更加诡异，她掏出手绢，“瞧，都怪我说起那些往事，竟是让十二妹你掉眼泪了……”凌苍雪轻轻擦拭着凌沁雅差点掉出来的泪珠子。
在旁人的眼中，凌苍雪是个疼爱妹妹的姐姐，尤其是这个妹妹当年还格外照顾这个姐姐，凌沁雅因为凌苍雪提及往事，忍不住感动的掉眼泪，两人当真就是姐妹情深，却不晓得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凌沁雅此刻是对凌苍雪恨得咬牙切齿，凌苍雪先发制人，她便是不能发作，否则便是落了别人的口舌，老太太还要觉得她是个不识大体的。
从来在老太太的面前，她凌沁雅才是凌家女儿里面最得宠的，这凌苍雪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过就是个弃妇，凭什么和她争老太太的宠。
老太太看着两人姐妹情深的模样，却也是不去计较凌春香和凌沁芸的缺席了，便是答应了三夫人田氏的请求，“你就留下好生照料七姑娘吧！”
“祖母，我要与你坐同一辆马车！”凌沁雅撒娇着挽住老太太的胳膊，一辆马车里只能坐三个人，若是多一个便是有些拥挤了。
“好……”老太太笑得是慈眉善目，忽然的又想起了凌苍雪和巧玲，“你们两个……”
“老夫人就不用担心我了，我跟着九小姐坐二夫人的马车里便是了！”巧玲笑眯眯的回答，老夫人点头，桂嬷嬷便是扶着她上了马车，十二小姐凌沁雅随即也跟着上了马车。
大夫人姜氏和长子凌宗明的媳妇余氏以及余氏的两个女儿坐在一辆马车里面，二夫人吴氏和凌宗桦的媳妇曹氏则是坐在一辆马车里，曹氏的嘴虽然已经开始恢复，可还是肿着，便是蒙了面纱。
曹氏看到吴氏，心中便是燃起一股怒火，想起那日吴氏下令让人掌她的嘴，害的她连张口吃东西都要忍受痛苦，偏偏的那些下人还要与自己做对，硬是拿一些咸涩的东西给她吃，伤口碰到盐物，更加痛苦了，后来才知道，这都是吴氏故意安排的，心中更加气了。
凌苍雪看了看这两人，知道她们在路途中免不了斗嘴，自己不想被她们的战火波及，她还想寻求一个安静，又怕两人闹出个什么来，反而丢了二房的体面，便是让巧玲坐上马车盯着点，有了老太太身边的巧玲在，两人即便是想要争执，也是要顾忌一些的。
凌苍雪的目光落在了正准备上最后一辆马车的八小姐凌玉良，她是大房莲姨娘所生的女儿，大夫人姜氏精明，平日私下里没少欺压她们母女两个，凌苍雪的记忆中，她与八小姐凌玉良极少有交集，偶尔见了面也就相互点头打个招呼。
八小姐凌玉良回眸看了一眼凌苍雪，“九妹不上马车么？”
“哦，自然是要上的！”凌苍雪微笑道，便是踩着小板凳上了马车。
因为只有两个人，这一辆马车要比别的马车宽敞的多，凌苍雪坐在马车里对着八小姐凌玉良颔首浅笑，两人却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大夫人姜氏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看着余氏和两个孙女，冷声道：“你今日去，好好求求观音菩萨，保佑你可以生一个儿子，都连生了两个女儿了！”
“是，母亲！”余氏有些委屈，她生不出个儿子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老天不垂怜她，她也没办法。
“莲姨娘那个贱人，没想到现在还能老蚌怀珠，也不晓得她这一胎是什么了！你啊……给我争气点，若不然，我便是为宗明再纳几个妾侍，可不能输给了三房的人！”
大夫人姜氏越想越郁闷了，大老爷的通房也不少，怎么偏就这个莲姨娘怀上了，若是这一胎是个儿子，那大老爷以后还不得宠着她，八姑娘凌玉良的婚事便是也轮不到自己做主了。
二房的凌宗桦反正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今日她特别关照了自己的儿子凌宗明抓住机会和那杨延斌交好，凌宗桦与杨延斌交好，那纯属是个运气，只要自己的儿子抓住这个机会，二房依旧不足为惧。
大夫人姜氏郁闷的是三房的人，四少爷凌宗敬虽不曾参加过科举考试，却是个机灵聪明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向就对三房的人格外偏疼，这不，四少爷凌宗敬的媳妇张氏也恰巧在这时候怀孕了，一下子便是成了凌府的一个活宝贝。
老太太更是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张氏，这出来礼佛，老太太心疼张氏怀孕，挺着个大肚子，便是让她留在府里休息了，如果连张氏也生个儿子……
想到这里，大夫人姜氏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的余氏一眼，余氏吓得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就连两个女儿也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夫人姜氏，不敢有半点闹腾。
凌苍雪伸出手，挑起帘子的一角，看着窗外的行人，耳边却是传来八小姐凌玉良的声音：“九妹真是好福气，尽是讨得祖母那般喜爱，我却是羡慕极了！”
凌苍雪浅笑，原以为这是个安静的，却原来也不是个安分的，“八姐姐取笑我了，不过是一份孝心罢了，讨了祖母开心而已！八姐姐向来是自命清高，若是八姐姐愿意开口，老太太也是极宠你的！”
“九妹好是会说话，难怪祖母都夸你最甜！”凌玉良轻笑，又长长的叹气，“我如今的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凌苍雪的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她知道这女孩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然不会平白的在自己面前叹气，“八姐姐这是说什么话？八姐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可是听说了，莲姨娘有喜了，这一胎没准就是个儿子，母凭子贵，说不定大伯父一高兴，抬了莲姨娘做贵妾，那可就是八姐姐的福气了！”
说起这莲姨娘，那肚皮也是争气的，之前也怀过一个，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小产了，后来又生过一个儿子，却是在活了八个月以后不幸夭折了，这一胎，只怕莲姨娘是更加宝贝了。
凌玉良讪讪的笑了，“话是这么说，可一切还是个未知数呢！说到底，母亲才是咱们大房的主母，我的婚姻也都是由着母亲拿捏的，前段日子，母亲托人为我说媒，要将我……许给庄子上管事的庄主……”
八小姐凌玉良说着竟是哭了起来，“九妹，你说……难道咱们做庶女的，命运就要这般坎坷么？”
“八姐姐这话当真是想太多了，莫说是咱们庶女，即便是嫡女，那婚姻大事也是要由着父母做主的，八姐姐既是不喜欢那什么庄主，去求了大伯父便是，想来大伯父到底是个知道疼人的，不会委屈了你！”
凌玉良觉得自己的话，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是……还是九妹想得透彻，可是这到底是女儿家的事，即便是父亲，也不便过分插手的，我不过是心里苦，瞧着九妹你谦和，便是忍不住的诉苦了……”
“八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凌苍雪浅笑。
凌玉良看着凌苍雪的眼睛，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全是挣扎，最后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五哥向来是疼爱九妹的，所以我也有事想求着九妹你！”
凌玉良说着便是摘下自己的翡翠镯子硬是塞到凌苍雪的手里，凌苍雪躲闪了一下，“八姐姐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