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凌山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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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凌山卫
林娴娘能被救了性命,邱晨又答应把她送回去见家人,她还能有什么异议,自然是连声答应下来。
和林娴娘商量好了,邱晨自然要把商量的结果和李震北说一声,即使她是雇主,这种额外的劳动邱晨也打算多加些劳务费,可也得和人家镖师们说一声,不管怎么说,送林娴娘去见家人,总得镖师们劳心劳力才成,邱晨和林娴娘两个人可连一个认识路的都没有。
没想到,林娴娘自己说不清楚凌山卫的具体地址,李震北却知道。
一听凌山卫,李震北就道:“凌山卫倒是不需要多走多少路,就在怀戎西南四十多里处,咱们明天到怀戎的时间比较宽裕,在路上稍稍绕一点就成,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并不需要绕多远,邱晨也愿意尽快把林娴娘交待给她的家人,也省的到了怀戎还要分出精力来安排她。
只是,想起林娴娘的身体,邱晨终是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凌山卫有没有郎中……这位的身体,还是找个郎中给看看才好!”
“凌山卫是卫所驻军所在,人口不少,还有不少商铺,比清水镇也不差什么,只不过……”李震北自从听说凌山卫,脸上就有一丝异样,只不过,邱晨没有注意到。
听到这里,邱晨再想着别的,也注意到了李震北的异样,不由开口道:“不过什么?是不是太让李镖头为难?”
“那倒不是。只是,那凌山卫毕竟不同于清水镇,凌山卫居住的人口除了驻军外,就是发配边关的流放犯人……普通的老百姓却是很少的。”李震北说到这里,看着邱晨一脸惊讶,却并没有太多的害怕担心,于是又道,“我想着,这位林姑娘不说家在凌山卫,而是说家人在凌山卫,是不是……她和家人都是流放的?”
邱晨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也暗暗吸了口凉气。
这个时代,流放边关的犯人不少,但普通犯人也就是谁犯罪谁流放发配。什么人才会一家子都流放?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官员犯罪,往往会让家人连坐。
邱晨还记得的从史书中看到过无数次的一句话--‘男子满十五者,斩!男子不满十五者及妇人,流放边关。’
这一刑罚,到了清朝,还往往会多一句--‘给披甲者为奴’!所谓的披甲者就是兵士。让一些曾经的官夫人官小姐给兵士做奴隶,其命运可想而知!
“那,那流放者不是应该集中关押管理么?怎么会流落到燕云山中来?”邱晨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震北诧异地看了邱晨一眼,挺奇怪林娘子懂得挺多,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不过,转念,他又想到,这位林娘子懂得多,也不过是看得书多一些,外出远行的见识经验毕竟少的很,不知道这些也难怪。
于是,耐心地给她解释道:“流放者一般押到流放地后就与普通百姓一样集结居住,给军方做些重活累活,不能随意离开流放地,却并没有专人看管。再说了,两个月前这边刚刚受了戎人的劫掠……”
李震北话没说完,但邱晨却了解了他没有说出的意思。
戎人掠边,普通百姓军队都不一定能顾及过来,对于这些没有任何政治权利,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犯人,谁会管他们的死活?!
两人都默契地结束了这段谈话。
在李震北来说,他想的是,不论这个林娴娘什么身份,估计林娘子都不会撒手不管,怎么也得将人送回凌山卫去,他也没必要多废话。
而在邱晨来说,这种连坐无辜人员的律法,让她在心理上还很不适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虽然,她知道自己这种感觉与杞人忧天没有两样。她就是赚再多钱,找再大的靠山,也没办法改变这个社会的基本现状。多说无益,也就发挥鸵鸟精神不说,从而企图让自己不去想。
两人没有多说,可也算是默认了。于是,一行人再次上路。
之前,林娴娘昏迷中,让镖师带着她没什么问题;如今,林娴娘清醒过来,再让一个大男人带着她,就有些不方便了。于是,林娴娘就到了邱晨的马上,因为她刚刚清醒,身体虚弱的很,邱晨还是仍旧用布带将林娴娘捆在自己身上,以免路上林娴娘受不住累摔下马去!
在连云山脉中多走了半天,如今出了山,一行人的速度也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急行军。
邱晨这几天来,作为一个女人能够同男人一样骑马飞奔,还从未叫苦叫累,其坚韧和忍耐力,已经让镖师们暗暗赞叹佩服了。
今儿,又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饿的皮包骨,甚至还之前还一路昏迷的女人,连马都不会骑,被人绑缚在身上带着骑在马背上,居然也是一路没有哼一声。等夜色来临,众人停马宿营的时候,就发现林娴娘虽然面无人色,甚至下唇都被她自己咬的血肉模糊,却仍旧保持着清醒……
见到这种情形,就连之前暗暗嘟哝邱晨‘妇人之仁’的镖师,也说不出话来了。
林娴娘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一路用疼痛刺激着自己不要昏迷过去,这会儿从马背上下来,却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邱晨见她如此,忍不住道:“你受不住怎么不知道说呢,这是何苦……”
心里敬佩更深的同时,也难免愧疚。她心急赶路,下意识地把林娴娘的身体状况忽略了……
这一回,邱晨从包袱里拿了一只紫铜小壶出来,给林娴娘喝了一口。
强烈的辛辣和其中包含的微微苦涩,让林娴娘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地将辛辣的液体咽下去之后,林娴娘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儿,然后就用细微的声音对邱晨道:“多谢姐姐……只是,姐姐的参酒珍贵,就不要给我糟蹋了。”
邱晨点点头,把铜壶的盖儿旋好,放回包袱里边,一边道:“你喝一口就好……倒不是说你糟蹋不糟蹋,而是你身体太弱,这酒性太烈,喝多了你受不住。等吃过饭,再喝,就能多喝一口了!”
见林娴娘还要说什么,邱晨抬手止住她道:“行了,这一路够你受的了,你先歇会儿吧。我去看看能不能做点儿热的,待会儿给你吃点儿热乎的软食,也利于吸收。”
说完,邱晨将那张羊皮给林娴娘裹在上半身,自顾自地去镖师们那边去了。除了在燕云山脉中外,他们每一次在野外打尖儿或者宿营,都会点一堆篝火。只不过,镖师们没有邱晨要求那么高,点了篝火之后,顶多就是把馒头火烧放在火边儿烤烤,没谁想起烧水做饭来。毕竟他们这一行都是骑马疾驰,根本没带锅灶和粮米等物。
邱晨来到火堆旁,看了看情况,就趁着天边的落日的余晖,在不远处的一片水泊边上,伏着身子寻找起来。眼看着天最后一丝亮光都要消失在地平线下去的时候,邱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喜色。
不多时,她就捧着两只大大的河蚌转了回来。
“咦,这东西不好吃,腥的很!”一名镖师看着邱晨手中的河蚌好心地提醒道。
邱晨不以为意地笑笑:“闲着也没事儿干,我做出来试试,若是好吃,湖里还有不少呢!”
说着,就挨着火堆边儿坐了下来,将已经被她洗净了河蚌用两根树枝撑着,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些河蚌不知在此生长了多少年,个头都极大,邱晨捧回来的这两只,小的也有四五斤的样子。
火苗舔着河蚌的蚌壳,没过多久,紧闭的河蚌壳嘣地一声,张开了。邱晨双眼一亮,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调料包托在左手中,右手捏着调料粉,均匀地撒在河蚌肉上面。随即,河蚌腥腥的味道似乎一下子淡了下去,继而是一股微辣的咸香飘散开来。邱晨又拿起一把绿油油的野草样的东西,撕扯成碎段儿,撒在河蚌肉上边,立时,刚刚的咸香中就多了一抹浓郁的葱香。
“噢,林娘子用的是野葱!”一个年轻的镖师恍悟道。
其他几个镖师都哄笑起来,“这味儿溢出来,谁不知道是野葱啊,就显摆你小子鼻子尖似的。”
邱晨也朝他们笑笑,用一些湿润的青草垫着,小心翼翼地把烤好的河蚌从火上取下来。
“你们谁的小刀子借给我用一下!”
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三四把长短不一的刀子递了过来。邱晨也不挑拣,就接了挨她最近的一名镖师的匕首,把烤好的蚌肉简单地做了一下切割,然后挑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唔,鲜!香!真是挺好吃!
若是料汁再全一些,她还能烤出更加美味的蚌肉来!
笑着把匕首还给它的主人,邱晨笑着招呼镖师们:“我尝着还成,你们也尝尝看,好吃的话再去捞几只来,烤了吃。比干粮味道好多了!”
几个镖师刚刚闻到邱晨靠蚌肉的香味儿就有些忍不住了,这会儿邱晨一让,哪里还记得之前他们还嫌弃这东西腥味儿重啊,一哄而上,你抢我夺地,瞬间就把一只几斤的大河蚌给分吃了!
“唔,好吃!”
“嘶……香!”
“走,走,再去多捞几只去……”
几个年轻的镖师几乎没等蚌肉咽下喉咙,就等不及地跑向湖泊。年龄大一些的镖师们虽然也跟了上去,却要沉稳的多。
邱晨看着他们笑了笑,又把另一只蚌壳放到火上烘烤,然后,把空蚌壳上的残余东西清理下来,又跑到水边清洗了一番,这才返回火堆旁,正好,第二只河蚌也烤的开了壳,邱晨又一次如法炮制,撒上调料粉和野葱段儿,很快就又料理好了一只河蚌。
垫着青草把河蚌托下来,放在火旁,邱晨就返回去,叫醒昏昏沉沉的林娴娘,扶着她也来到篝火旁边,扶着她坐好,邱晨挑了一小块晾的不烫口的蚌肉,喂进林娴娘的嘴里。
“你试试,不能吃别勉强!”
林娴娘慢慢地咀嚼着,却微笑着摇摇头:“好吃!”
邱晨笑笑,把刚刚刷好的蚌壳取了一片,盛了几块蚌肉送进林娴娘的手里,让她自己慢慢吃。她自己则用另一片洗好的蚌壳盛了水,放在火上烧着,然后从褡裢里取出一小块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肉干,撕成细丝,放进水中,待到水冒了热气,肉丝也渐渐散开之时,她又取了一块干硬的火烧,掰成小碎块,也放进水中煮上。
这种条件下,水沸腾与否已经不再重要,热的又松软的肉糊糊,已经比干硬的火烧好太多了!邱晨弄好了这些,林娴娘也正好把刚刚的几小块蚌肉吃完,然后,手里就换了一只垫着青草的蚌壳,里边是散发着肉香的面糊糊……
邱晨朝林娴娘笑笑:“吃吧,这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对你现在来说,热的软的更好一些。”
林娴娘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的容颜上淡然的笑,喉头禁不住地哽噎了,眼中也多了一层水光。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林娴娘就扯着嘴角点点头,慢慢地端起蚌壳,一点点地喝着里面的肉糊糊。
说起来,这么简单粗陋的条件下做出来的东西,实在谈不上多美味,林娴娘吃在嘴里,却觉得比她记忆中的任何山珍海味,珍馐佳肴都要鲜美可口的多!
邱晨自己吃东西,却是懒得弄这些,她用树枝串了一只火烧,伸在火旁慢慢地烘烤,烤到火烧两面泛出微微的焦黄,整个火热也烘热了,就举着火烧啃吃起来。
让一边喝着味道并不怎么样的面糊糊的林娴娘默默地垂了眼。
吃了一顿河蚌大餐,众人围着篝火或靠或躺地睡下了。因为有人值夜,大伙儿睡得也算踏实。邱晨也果如之前所说,又拿出小铜壶来,让林娴娘喝了两口参酒。
第二天一早,大伙儿简单地清洗了,喝点水,啃上几口干粮,就再次上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