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2 单行道(2 / 2)
在这么一个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行驶于一条单行道上的情况下,在某一个人在某一个时间点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必然的,也只会带来可预测范围内的结果。
在这个可以预测的结果中,新泰坦尼克号的命运仿佛也已经注定。船上众人和高川兵分两路,正是这个被注定的未来的开始。尽管分别的理由,是为了让新泰坦尼克号可以更加安全的返航,也同时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视线,让其也不得不兵分两路,减少高川抵达澳大利亚的阻碍。但是,如果算上中继器对这个世界线的干涉,那么,也同样会让人觉得——无论理由是什么,分兵两路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虽然无可避免,却又不是让人无法接受,因为,既然兵分两路是必然会在这个世界线上出现的结果,那么,也定然不会是只对末日真理教有利的结果,更进一步说,哪怕这个决定会让己方产生损失,损失的程度也远远低于底限。
如何判断一个决定的损益,是一个极为艰难的事情,尤其在范围扩大到全球局势,乃至于世界线变动的层面上,更是让人觉得脑浆爆裂。哪怕拥有脑硬体和比之普通人更充分的情报来源,高川仍旧不觉得自己的判断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准确率。
其实,高川并不认为,多个中继器拥有修改世界线的能力,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倘若只有一个中继器拥有修改世界线的能力,那么,这个中继器对世界线的修改频率一定处于低谷中,因为,修改世界线铁定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而从心理学和效率学的层面上去判断,将这种能力当做杀手锏来使用,才是最合理也最合算的。反过来说,既然在“只有一个中继器可以修改世界线”的情况下,这种修改世界线的能力不会频繁使用,那么,出其不意,在其修改世界线之前,就将其夺取的可能性也同样最大。
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是最早被确认拥有修改世界线能力的中继器,倘若其他神秘组织所掌握的中继器都无法开发出修改世界线的能力,那么,只需要在末日真理教措不及防的情况下,攻占它们的中继器,就可以利用这个唯一可以修改世界线的能力,去对抗世界线朝“末日”这一未来的收束。如此一来,在没有第二个可以修改世界线的中继器掣肘的情况下,避开末日降临这一未来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必须承认,要在末日真理教拥有修改世界线的能力,但并不频繁使用这一能力的前提下,攻占它们的中继器是一个格外困难的工作,但并不是完全让人绝望的工作。
转回来说,如今有复数的中继器通过全方位的博弈,牢牢锁定了世界线,也同样意味着,有许多种可能性会在这种有意识的博弈中抹消。世界线变得单一,也同样意味着未来变得唯一。当这个因为博弈而变得无比单一而巩固,更加难以修改的世界线中,“末日”是最终的结果时,也同样意味着,想要改变这个结果,将会变得极其困难——只有在己方的中继器在世界线干涉上,全方位压制末日真理的中继器,亦或者,完全破坏敌人中继器所拥有的修改世界线的能力时,才有可能重新调整世界线。
从这个角度来说,高川甚至认为,眼下这个让己方中继器也拥有世界线干涉能力的结果,反而正是末日进程无法更改的证明——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像是现在这般,趋向于一个单一而稳定的未来,而末日就在这么一个未来中。
所有放在当下,对照过去,看似好或不好的行动结果,实际都推动着末日进程,都在进一步让末日的到来充满了必然性。
眼下究竟有多少个神秘专家,可以认知到世界线的变动,并从这种变动中,意识到这个让人无比绝望的结论呢?
高川不愿意悲观地去看待事物发展,但是,身为神秘专家,普通人所无法认知到的情报,让他无法得出更加乐观的结论。虽然是悲观的,也很让人绝望,但是,在高川的生命中,这些隐约呈现的,让人无可奈何的悲剧发展却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许多神秘专家,可以从自身的处境中,感知到那宏大而让人无法看清,却必然得让人感到绝望的未来,进而变得颓废、疯狂,乃至于转过头变成了末日真理教的信徒,似乎如此一来,就能够让他们的内心得到平静。然而,比他们知道更多,感受更多,也目睹了更多令人绝望之事物的高川,从来都没有被自己所推导出来的悲观结论所击倒。
哪怕是现在这个,在他看来比以往的每一刻都要严峻的局面,也没有动摇他的内心。
高川虽然思考,但却从思考中得出自己是愚者的结论。正因为是愚者,所以,他在思考之余,只专注于自己如今可以做的事情,应该去做的事情=——高川会分析未来,但并不会因为分析出的结论去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所做的事情,并非是在自己判断中,会对未来产生何种益处的事情,而是现在不得不做的,一定会对未来产生某种影响的事情。
至于对为未来的影响究竟是好是坏?他并不相信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坚持将这些仿佛可预测的结果放置在一个朦胧的位置上,直到那个未来降临时,用事实去证明。哪怕是现在他所感受到的,这个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清晰的,疯狂奔驰在单行道上的绝望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