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0 自律者(2 / 2)
基于“病毒”的力量才能存在的这个末日幻境,“江”同样拥有同等程度的改变力量,而已经被“病毒”侵蚀的“现实”,也必然在“江”的活动范围之内。
我认为,“江”看起来的怪异,仅仅是人类自身视野和理解能力的狭隘,所产生的错觉罢了。所以,我放任它的行动,而只尝试用自己最真切的心意,去影响它的行动。我认为,任何想要以暴力干涉它的举止,即便暂时看起来成功,也只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因为,人们看似可以捕捉到、干涉到、利用到的“江”的可能性,不过是基于它自身的力量体现而产生的假象而已。而属于它的,无论如何都只是它的,而不可能是人类自己的,人类要像过去对待动物一样,对待“病毒”和“江”,是完全不可能的。正如人类直到此时,仍旧无法驯服大自然的伟力,也无法真正意义上,毫无副作用地征服自然。
“病院”的想法,另一个我的计划,都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而产生的。他们或许已经十分疯狂,但是,这种疯狂对“病毒”和“江”的怪异来说,仍旧是狭隘的,无力的。因为,这种疯狂正是源于人类自身狭隘的视野。
所以,我绝对不会去用任何强硬的方式,去对待“江”。去让对方为我做点什么。因为,那是在高居其上,至少也是“平等”的角度,才可能拥有的权利。我爱着“江”,我也认为它“爱”着我,“爱”能改变一些东西,但是,“爱”却从来都不是平等或高上的象征,也不是权利的基础。只是一种侧面影响的途径而已。
而只拥有这等渺小影响力的我,不可能为了他人,和自己渴望成为英雄的自私。去期待“江”为我做点什么。巨大的神秘力量干涉了客机。又可能导致上百人的死亡,如果我能阻止,那也只能是也我自身可以使用的力量,去完成这种拯救。当我无法阻止这次惨剧的发生时,那也只是因为,我就只有这点能耐。
我对灾难束手无策。只能保证自己活下来,这就是我当前最真实的写照。我可以去争取扭转这一切,但是,无论做不做得到,都仅仅是我自身的问题而已。如果“江”会帮助我。那也是从它的角度产生的干涉,我的存在或许是一个原因。但那绝对不是唯一且最重要的原因,而我也不能将之视为理所当然——如果我视之为理所当然,那么,一定会在某一时刻,迎来最绝望的结局。而且,只要我视之为理所当然,便已经脱离了自己心目中“英雄”的概念。
到底是怎样的蠢货,才会觉得,在他人有目的的帮助下拯救了什么,就是“英雄”了呢?英雄从来不是单纯的为了什么而去付出什么,英雄的拯救也从来不是以他人的未来为代价,去换取对方的现在,即便,没有了现象就没有未来。
我觉得,英雄是这么一个角色——他必须负责,并且具备负责的能力,这个能力是基于他自身,而并非基于他人,他必须用自己的能力,有始有终地,将自己承诺负责的事物引导到事物自身认可的轨道上。
毫无疑问,这是极为苛刻的定义,但是,却是我唯一认可的定义。当这样定义所面对的对象放大到整个人类时,几乎就是个幻想。我曾经幻想过,也尝试过,但是,失败了,事实是,如此苛刻而沉重的定义,只是用在几个特定的对象身上,就已经让自己不堪负重。
即便如此,我仍旧在努力,而支持着我的,只有“高川”最原初的,近乎于根源的精神罢了。
我所做的一切,哪怕他人无法认可,但是,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因为,我只有这样的能力和办法。
我平静地等待着客机的坠毁,亦或者是安全的降落。我等待着有人吩咐我去做点什么,因为,那是他们觉得可以抵达成功的途径,而我从来都不介意,成为他们的一臂之力。我也在思考,该如何才能在最坏的情况下拯救最多的人,但是,我十分清楚,也并不介意承认,如果真的可以完成这次航次,那么,保安团队才是最关键的角色,因为,他们拥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神秘,更多的情报,更稳妥的行动,便就有了更可靠的可能性。
邻座的中年人拼命地深呼吸,这个时候,乘客们都足以清晰感受到,那种神秘力量对客机的压迫,那是一种生拉硬拽般,一直渗透到了机舱内的感觉。如果将客机当作人体,那么,这股力量已经影响到了充当内脏的乘客们。不少人的呼吸十分急促,但脸上仍旧充满了供氧不足的紫青。猛然间,乘客们的身体一歪,重重撞在椅背上。客机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丝毫不受控制地,朝城市中冲去,让人觉得,这架客机即将撞在某座高楼大厦上。
在城市的轮廓在夜幕下变得清晰起来,一部分高层建筑快速变得清晰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样的结局不可能更改了。因为,机组人员和保安们的努力没有丝毫的成效。下方聚集在一起的人潮聚起一条条光带,向着远郊进发,但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些光带在这一刻也停止了——人们仿佛在震惊,他们也意识到了来自天空的灾难。人群的疏离工作已经展开,在冲入城市前,已经有四架战斗机环绕在客机周边,航空控制中心也尝试做了点什么,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徒劳。
如果没有更多的效果,那么,客机将要坠毁的地方,将是城市中此时人群最为拥挤的地段。
我觉得,一直都以护航为己任的战斗机,绝对会得到授权,采取最激烈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