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九、灭(2 / 2)
这时他睁开眼来,眼神不似先前的那般浑浊,定定地看了韩一鸣片刻,韩一鸣确知他看到自己了,他先前想好要问司马凌逸的话,全都问不出来。倒不是因他是师兄之故,而是不知为何,就是问不出来了。只是站在他床前,定定看着他。
良久,司马凌逸道:“啊,你来了。”韩一鸣也不叫他师兄,只道:“我来了。”司马凌逸忽然道:“你这个不成器的师弟呀,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呢?”他声音虽是有气无力,但话却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韩一鸣一听这话,知他还恨自己没有如他愿当上灵山掌门,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微微摇了摇头,还是不言语。司马凌逸道:“我自知我没有当上掌门的福气,我想让你当上掌门,可你却……你当上掌门总比丁五那目不识丁之人当上好罢?你,你真是……”说到这里,他大喘起来,脸也变得蜡黄。
韩一鸣一动不动站在一边,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这样,真让人无语,但要自己真的硬起心来怪他,却也是硬不起这个心肠来。喘了几下,司马凌逸不动了,徐子谓自旁边挤过来一看,道:“还好,还好,是气厥了。”把凌风云往韩一鸣手中一放,伸手去司马凌逸胸前拍了两下,司马凌逸回过气来,却是久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又过得一阵,司马凌逸睁开眼来,看了看韩一鸣,看了看徐子谓,道:“师弟。”韩一鸣不作声,徐子谓挨近去道:“师兄,你唤我何事?”司马凌逸道:“我要走了。”他看了看韩一鸣,道:“你是谁?”韩一鸣愣了一愣,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不认得自己?徐子谓道:“师兄,别乱讲,好好的,走什么?”司马凌逸道:“到了该走的时候了。”韩一鸣猛然发现他的脸色变白,越来越来,心知他说的是真的。可要他说出原谅的话来,却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看着。
司马凌逸依旧是垂垂老相,却越来越透明,韩一鸣忽然忍不住,心酸起来,这个结果谁也料不到,也谁都料到了。他还以为自己看着司马凌逸死去,心中会有快意,但到了这时,才发现看着他死去,只会让自己也难过非常。咬紧了牙关,看着渐渐消失的司马凌逸。徐子谓蹲在床前,一动不动,双肩抽动,不必看他面上,也知他掉泪不止,他自始至终不曾离开司马凌逸,便算是司马凌逸救过他的命,这样的同门情谊也属难能可贵了。
司马凌逸的形容越模糊,发出的光芒就越明亮,待得光亮暗下来,屋内已只剩下他与徐子谓二人。韩一鸣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站着,徐子谓背对着他抹了一把脸,道:“师弟,多谢你了。不论大师兄释怀与否,他终是去了。现下我也再无挂碍,这就跟你去。”韩一鸣道:“你跟我去干什么?”徐子谓道:“我知你恨我们背弃师门。我也恨自己懦弱,便算你不认我也好,我总是会跟着你。该我承受的,我会承受,再不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