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535.5 幕间；最后的课程授业（2 / 2）

“瘟疫么？”

“经历了那么多战场，我见识过了的敌人也好，己方也好，算不上少吧。得了上述疾病还存活的，受了伤继续作战的，甚至是肠子都从肚子里掉出来最后却活下去的人我也见过，但是唯独得了那种名为‘孤独’的病不去医治最后还活着的人，我一个都没有见过，孤独呢，可是比任何毒药都要行之有效，能够置人于死地的疾病呢。理解了这一点的话，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现在应该在哪里了，想要去的话，就快去吧，接着顺带一提。”

一改之前的语气，将折扇拉开。然后故作沙哑的叙述。

“我的人生一片无悔，在夕阳下奔跑的身影，正是我所逝去的青春啊！”

“这样么……听起来果然还是很奇怪的样子，的确前面的话是很有道理，但是为了到了最后加上了那些句子之后就变得很奇怪了呢。这算是蛇足么？”

若有所思的稍稍的颔首——的确，现在景嗣只需要推波助澜就好了，心意什么的，已经确认过了。但是对于自己的前辈，丹羽长秀也的确是有着还想要请教的事情。

“其实对于我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大致的理解。也已经不会再迷茫了，但是对于您的话，我还有想要确认的事情。”

“哦……真是不解风趣啊，真是的，那么想问的话，那么就问吧。这个时候不去陪着那个姑娘而陪着我这个家伙的话。可是会活该孤独一生的哦。”

给已经有了一些凉的茶壶加上了热水，然后延续这次谈话——想要确认的事情和想要说的话已经传到了，那么接下来的谈话应该算是附赠品一类的东西吧。

“您的话……难道不认为人本身就是孤独的么？”

“怎么说？”

“因为不管如何的相遇，最后不都是回归一个人的么？这一点的话，没有办法否认吧？”

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的确，所谓爱恋也好。亲情也好，美好感情就算是能够铭记在心的话，也是有着保质期的，而那个保质期的极限，也就是生命的期限吧。不论如何，至少在于死亡这条道路上，人人都只能独行。

“恩，没有办法否认呢。”

喝了一口茶，接着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对于这种结局。景嗣现在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面对将要分离的事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么……既然美好的事物终究会消失，再怎么相遇也都会有着离别的一天，那么，其中的过程是否有着意义呢？”

“这还真是……很有哲学的问题呢。而且这个问题，真是超出了我能够处理的范畴。我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也只能给出我自己的理解。”

作为一个结果论者的话，应该是对于结果外的过程不感兴趣的人才对。那么看来，自己还不是真的彻底的结果论者啊。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人的结果都是注定的“死”的话，那么“人生”的过程也就是无所谓了的——景嗣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就是了。

“真正重要的事情，并非是存在多久，延续多久这种程度的问题，而是是否存在过，野花不会因为终将凋谢而放弃盛开，所以就是那样子的事情了吧。不过真正的结论，当然是要你自己寻找的。”

“那么……到了什么程度，才算是找到了答案呢？”

“我想，是会有一天，能够觉得很幸福，能够说出‘活着，活到今天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的时候吧。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了，这样的话，谈话也就差不多了吧？并不是烦躁……我只是不太想给自己的后辈施加太多关于这方面的主观想法呢。”

端起茶碗，然后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即使是在日本，这种基本的礼仪还是能够明白的。丹羽长秀也准备鞠躬告别——然后，在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景嗣叔，如果说是有一天，你发现如果有些你所重视的人，在不遇到你的时候能够过得更好，更加幸福的话，那么你会不会选择切断和她们的羁绊而做一个孤独的人呢？毕竟……您还是一个结果论者吧？”

“过分的问题……但是，如果要回答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是会的。这种事情，是一定的。即使孤独是会致人死地的病症，我也会那么选的。”

屏风适时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景嗣的表情，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告那样，让丹羽长秀也开始有了一点担心——那家伙天天吸食的，名为“罂粟”的植物的毒性究竟如何这种事情自己也已经有了一些概念了。总之，像是依靠着这些东西来提振精神并且进行作息的话，那么绝对并不是长久之策。

上条景嗣并不是一个会轻易作践自己的人，因为他明白需要牺牲的地方其实并不少——留待有用之身以待来日，这算是他作风的真实写照了。然而现在这样子不顾虑明天，仅仅只是考虑今天的行为，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除非……他已经把将来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对策全部准备好了之后，才会显出如今这幅安心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的脸色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啊。”

“恩？”

还没有走出正殿，却被景嗣这家伙给叫住了。

“你赢了西国那群家伙之后，立花道雪的九州军团就在关门停住了，现在似乎没有渡海的意思，因此，目前的情况也算是稍稍的平静了下来吧。所以最近的话，主公那家伙，还有很多人都会去一次出云进行祈祷，你的话，也一起去吧？带上那丫头一起。”

“出云？不备战不要紧么？”

“不……那种事情之后再说了，因为即使不想承认，我也只能遗憾的告知……”

“那恐怕是我们在乱世当中还能经历的最后日常了，所以好好珍惜吧。”

以及，可能也是属于某个在座之人一生当中的最后日常了。

抱着种种的令人喜悦不起来的心情，这场两代之间的谈话就此结束，就结果来看，这也是那个不靠谱导师对弟子的最后一次授业和人生商谈了。

ps：正如预告的那样，接下来会是一段较长的日常篇，算是最后的良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