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跋扈(2 / 2)
眼看着知福楼里乱成一团,彩工坊的师傅力气不小,却吃亏在人少,他们和松烟、石墨一道只把林海围在中间,那白胜飞见那几个匠人如此维护林海,更脑补了不少猥琐画面,便叫从人一定要“把那个小公子弄上手!”竟起了强夺的心。林海自从穿越至今,何曾遇到过这种事情?以往在姑苏自不必说,便是在扬州,在甄应德和薛勋面前,即使被人嫉恨也不曾如此当面折辱,没想到今天竟被人当众调戏!他第一反应到不是生气,竟是好笑。实在是他平日接触的多是对他知根知底的,又多是读书人,行起礼来和《礼典》上的标准图也不遑多让。便是彩工坊的匠人,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实在不曾见过真正的纨绔子弟是个什么样子。
今天他也算是开眼了!
林海看着上来凑趣的只有石墨、松烟两个,便知此事且不用自己操心了。看这两边人,白公子那里人虽多,战斗力却差,匠人师傅这边,战斗力虽高却终有顾虑,一时之间倒也旗鼓相当。他被保护得好好的,倒还有精力一边回想很久不曾想起过的前世网络小说里的桥段,一边等着救兵。
白胜飞吆喝了几句,看林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便寻了个空抢进人群,伸手就要去拉林海的手。林海哪里能让他碰着?连忙后退两步,松烟眼尖,立时飞腿,一脚把白公子踹翻在地,正要补上几脚,楼下已经嘈嘈嚷嚷地有人叫起来:“官差来了!”
白胜飞立时横起来,叫道:“小爷的人来了!你们这帮泥腿子,等着吧!”他这边自觉来了靠山,便停了手,只将匠人和林海围起来。
楼下却是朱轼带着人先行赶到,其后又有差役清道,但见杖鼓、金钲、幡旗林立,却是安平侯林谨知想着自己还没离开姑苏呢,儿子竟被人欺负了,这还了得!他命人摆起了侯府的全副仪仗,亲自出来给儿子作势。过不多时,姑苏知府吴尤信也得了信,紧赶慢赶跑了来,却还是落在了安平侯的后边。偏巧吴州令白央迩今日来府衙办事,本想跟着知府大人讨好一下安平侯府,却不料先是被侯府的仪仗挤到一边,待进了人群参拜侯爷时,看到自己的侄儿白胜飞和一干人被扭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样子惨不忍睹。
白胜飞本以为来的是巡街的衙役,他与这些地头蛇还是认识的,便想着到时如何诬陷如何让那小公子不得脱身等等。待到楼下先是来了个大模大样的中年文士,带了几个好手,上来就把自己一干人赶到楼外边地里跪着,稍有反抗便有腿脚招呼,招招都打在裉节上,疼得他眼泪直流。眼看着侯府仪仗一停停过去,扬起的烟尘全飞在自己身上。停在知福楼前的一乘大轿里出来个清瘦的戴金冠的大人物,而自己的叔叔和姑苏知府急急忙忙穿过仪仗,向这位大人大礼参拜。又回头看林海只带着石墨、松烟两个下了楼,并不曾看自己一眼,规规矩矩地跪在安平侯的面前,口称:“儿子拜见父亲。”
林谨知下了轿,见石墨、松烟两个从二楼下来衣襟稍乱,微微皱眉,还好又看到林海安安稳稳地走下楼,身上整整齐齐,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根,更无什么损伤,方才放下心来。安平侯接了儿子,对姑苏知府客套两句便扬长而去。
没过两日,白胜飞被吴州令白央迩亲自压着再次赶往安平侯府请罪,却不料仍旧扑了个空,别说林谨知和林海了,就是朱轼也没见着,只得哭丧着脸离去。
这一场风波既没出人命,也没什么曲折,在这繁华的姑苏城里,只不过打了个旋儿就没了。便是白胜飞到处说侯府仗势欺人,也只被听的人当做笑话讲,实在是他以往劣迹斑斑,这回又是见色起意,任谁也没人同情他。
这件事在林氏父子看来,完全没有放在心里的必要。还被林海当做笑话写在了如海给景之的信里,然后便忙于搬家事宜,将此事就此丢开了。
至于此后没过多久,圣驾南巡之后,姑苏知府被查出税银缺漏,被降了职,吴州令及其子侄更有些鱼肉乡里的劣迹一并查出,竟至革职拿办流放千里的后话也不用提。白家就此败落,以至到了白胜飞的小女儿要卖身葬母的地步,有那曾被白胜飞欺侮过的人家想要将她弄到青楼去解恨,还好有阊门外的一户望族,听说是江南甄家的旁支叫甄士隐的,其妻封氏最是个仁德不过的,将人买下,见那小女儿灵巧,便起了个娇杏的名字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