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揪出王八贤(1 / 2)
第二天孔信照样大清早逛古玩街,每个摊子都扫了一眼,没见到什么好东西,回古今阁喝了杯茶,还是没能抵御过珐琅彩的诱惑。
放下茶壶,往烩萃楼走去,一边想象那小碗的样子,一边对自己可怜的意志力无比唾弃以及懊恼。
“嘿嘿,孔老板,约了小罗吧,”服务员凑上来,“喏,二楼窗边。”
孔信点点头,走上木质楼梯,一眼就看到罗子庚坐在窗边看菜单,晨光铺洒下来,落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精神的短发在晨光中纤毫毕现……这小子气质中有种清纯的性感,一如第一次见面一般的让他心颤。
“孔哥,你来了!”罗子庚站起来,帮他拉开对面椅子,“吃点什么?”
“两屉鸡汁汤包,”孔信扭头对服务员道,“一屉蟹黄包、一屉柳叶蒸饺,要开洋的。”
「再来两碗红豆粥,」罗子庚补充。
孔信落座,抓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那什么,你那小碗拿给我看看。」
罗子庚有心用这珐琅彩吊吊他的胃口,但转念一想孔信什么性格啊?一准能发觉他的意图,到时候若直接抬腿走人,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遂将书包拎起来在他面前晃晃,「放心,带来了,我们吃完饭再好好看,我觉得假不了。」
「你觉得假不了就行了?罗少好大能耐啊。」
「别说啊,这一次我的第六感特别灵敏,一看到那小碗,我就觉得是真品,」小笼包陆续端上来,罗子庚给两人调配蘸料,「还没上手呢,就一眼看过去,直觉告诉我的。」
孔信咬开一个汤包,嗤笑,「吹吧你。」
罗子庚笑笑,「等着看。」
茶足饭饱,孔信心情不错,罗子庚太懂得抓他弱点了,什么先不说,两屉鸡汁汤包将人喂高兴了,一切好办。
罗子庚拿出那对珐琅彩小碗,孔信眼睛一亮,还没上手,就觉得有种生态盎然的古韵油然而生,这种几百年来沉积下来的时光印记,是后人费尽心思也仿不出来的。
接过来双手慢慢摸索着,瓷质细腻、彩料鲜明,无与伦比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满清宫廷专供帝王贵人赏玩的极品彩瓷,鉴赏起来,简直是一种享受。
翻过来,“雍正年制”四字双行落款字迹端正,孔信兴致勃勃地笑道,“行啊,小犊子,运气真不错,这碗你怎么收的?”
“期末考试那天,”罗子庚给孔信倒一杯茶水,慢悠悠地讲开,“晚上班级聚餐,院里一同学说他的邻居有对瓷碗想出手,我第二天就跟他去了趟扬州,本来以为就是民窑,最早也到不了晚清,结果一看就傻眼了,珐琅彩!”
孔信笑,“没带够钱?”
罗子庚苦笑,“不是没带够钱,而是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2007年佳士得拍卖过一个雍正‘杏林春燕’珐琅彩碗,成交价一亿五千多万,我哪有那么多钱?”
孔信看着他点漆般的眼睛,心尖一阵酥麻,几个月前罗总从二十层楼跳下来,留给罗子庚的是几十亿的巨债,还清这些债让他穷得叮当响。
遂问,“那你怎么买到的?用了不正当手段?”
“怎么可能?”罗子庚无语地看着他,“我想反正已经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结果我一问,你猜他们开价多少?”
孔信想了想,“三百万?五百万?”
“九万九!”
孔信眼皮子狠狠地一抽,“多少???”
“你没有听错,九万九,”罗子庚道,“他们兄弟三人,九万九比较好分钱。”
孔信差点一时撑不住要撒手人寰,跟被雷劈了似的,单手掩面,喃喃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捡这样的大漏了……现在全民收藏,这漏放在整个古玩行里都八百年难得一遇……你小子这简直不是运气……开挂了吧,你家是造金手指的?”
罗子庚微微一笑,“当时我就觉得这三兄弟糙了吧唧实在不像是懂收藏的人家,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对碗是他们父亲在□□时期当积极分子,从一个被打成走资派的大学教授家里查抄的,后来那大学教授受不了侮辱自杀了,他们父亲见这小碗图案挺好看,就偷偷留了下来。”
孔信没有说什么,当年孔家也曾被查抄,百年收藏毁于一旦,虽然后来又退还了一些,但没收的是官窑,退还的是民窑,还有很多根本就是残品。
孔老爷子曾经给毕生的收藏汇编成册,从记事起,孔信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试图将这本《古今阁长物志》上记载的藏品一件件都买回来,但直到现在,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收藏主要看缘分,缘分尽了,强求不来。
“孔哥?”罗子庚见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你不高兴?”
孔信倏地回过神来,“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世事无常,唉……我们子庚也能一个人下乡去收货了,不是当初那个被人碰瓷的愣头青了。”
“喂!够了啊,再提黑历史就跟你翻脸,”罗子庚瞪眼,没几秒钟又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我能有长进,要多亏你指点。”
孔信看着他俏皮的小虎牙,一时被蛊惑,任他摸到脸上才怔了一下,骤然变色,一把拍掉他的手,“找事儿吧你?”
罗子庚心头突然一顿,接着自嘲地摇摇头,“我跌进去了。”
“再爬出来!”
“爬不出来了,”罗子庚低声道,“孔哥,我跌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孔信将小碗放在桌上,抽身就走。
罗子庚一把拉住他的手,“别走。”
孔信低头看着他,“你能拦得住我?”
“我拦不住,”罗子庚讨好地笑笑,“孔哥,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神经病!”孔信低骂一句,挣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