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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破心事,谢宝南不承认:“没有,就是觉得你挺爱笑的。”
“……”
陈邺淡淡一笑,没有再?追问。
谢宝南避开陈邺洞悉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他额头上铺了一层细密的汗,亮晶晶的。
想到方才他救人的场景,她心里软乎乎的,于是从口袋掏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吧。”
陈邺不接,不动声色地看她。眼神像条鱼线,勾着她,等着她乖乖地咬上来。
谢宝南默了几秒,踮起脚尖,去帮他擦额上的汗。陈邺微微屈膝,迎合上她的高度。
这样近,他能闻到女孩手上一点薰衣草香。大约是她的护手霜,浅浅淡淡的香气,飘忽不定。
他抬眸,对上女孩茶色的眼眸。湿漉漉的,像是铺了露水的琉璃,缀着彩色的光。
这样近的对视,让谢宝南脸颊发烫。她不自在,命令道:“不准看我。”
软糯的声音,没有一点威慑力,像是小猫在发威。
陈邺无声地笑,女孩更羞涩了,拿手盖住他的眼睛,“你别看了。”
她的小手软软的,盖在眼睛上暖暖的。陈邺顺从地闭上眼睛,抬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住,“好,不看。”
因为这场突发的意外,他们没有赶上既定的航班。
陈邺本想干脆再?多待一天,带她好好玩玩,隔天再回去。只是不等他说出口,谢宝南已经在问:“其他航班还有票吗?应该没有卖完吧?”
他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打电话给杨秘书,安排私人飞机。
私人航线很快安排好,飞机停在另一个停机坪。
谢宝南跟着陈邺,乘坐专属的摆渡车。机场的风很大,她却不觉得冷,似乎还在为方才的生死抢救而激动。
陈邺大约是真的累了,一上飞机就闭了眼睛。
服务人员来问谢宝南有什么需要。她没什么睡意,向服务人员讨来一本书看。
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倒是应景。
飞机驶上万里高空。陈邺的手机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忽然轻轻响了声。
谢宝南被声音吸引,侧眸扫了一眼。
是一条微信,没有显示内容。但她却实实?在在地看清了陈邺的手机屏幕背景,是两人站在剑桥图书馆前的合影。
照片里,陈邺没看镜头,视线只落在她的身上,眸中星光点点,盈盈柔情。
她想起那天在图书馆前,他们拍了近半分?钟的照片。后来陈邺只把一张最“正常”的照片发给了她。
很奇妙,谢宝南的心冲撞着胸口,她转头看向陈邺。
他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几年过去,岁月在他脸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他还如刚认识时的那般,剑眉星目,冷峻傲然。
她想起从前在一起时,陈邺半夜会被梦魇惊醒。那时她抱着他,安慰他。待他睡着后,她没了睡意,便常常这样贪婪地看他。夜色染了墨,她在疏浅的光里,一看就是一整夜。
后来,再?没有这样的奢侈。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只是当陈邺睁开眼睛时,恰好捕捉到她的目光。
若有似无的笑意在他的嘴角荡漾开来,伴随着他低哑迷人的气声,“偷看我?”
谢宝南呼吸一滞,慌张地收回视线,佯装生气,“谁偷看你了。”
陈邺笑笑,拿起手机回消息。
见他在忙,谢宝南放下心来,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向上,越过喉结、下巴、唇和鼻梁后,竟再?次被他抓住。
谢宝南:“……”
“真没偷看我?”他问。
脸颊泛起浅淡的粉色,如刚熟的石榴。她摊开手中的书,装作?没有听到。
陈邺勾唇,没有再?逗她。
回到学校时是下午,孙倩没有课,正在宿舍里练习贝斯。见到谢宝南,立刻冲上去抱住她,“宝南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宿舍,简直是孤独寂寞冷!”
谢宝南问:“你没去录歌吗?”
孙倩叹口气,“录了,差点把我录吐了。我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悄咪咪回来偷个懒。”
谢宝南打开行李箱,拿出给孙倩买的礼物,“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孙倩喜滋滋地接过来。
深棕色的礼盒里,是一架黑色钢琴音乐盒。掀开琴盖,竟是一名戴着墨镜的摇滚女歌手。她站在琴键上,手握话筒,热情奔放。
孙倩从前见过的音乐盒,都是跳芭蕾的长发女孩,乖巧优雅,仿佛只有那样的女孩才配站在舞台中央。
如今这个特殊的音乐盒,似乎在告诉她,舞台需要个性。她这样的,也会有人喜欢。
谢宝南笑着鼓励她:“孙大歌星,以后要站在舞台上发光呀!”
其实孙倩心里挺没底的。自从签了经纪公司,公司里其他歌手都看不上他们,觉得他们的风格太特立独行,完全不符合大众审美。
如今收到这样的礼物,孙倩感动极了,紧紧抱住谢宝南,“谢谢!我太喜欢了!”
趁着谢宝南收拾行李,孙倩向她细数经纪公司的八卦——
这个歌星原来唱片都是修音,真人其实五音不全;那个经纪人原来那么凶,顶级歌手在她面前都是孙子……
诸如此类,简直是一场乐坛风云。
谢宝南静静听,不常发表看法。幸好孙倩也不需要她的反馈,只当在吹水。
“对了,告诉你一件特别神奇的事。”孙倩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事?”
“这回我们乐队能顺利签约经纪公司,原来背后有人引荐。你猜猜是谁?”
孙倩卖了个关子,只是不等谢宝南猜,她直接公布了答案:“陈总!”
谢宝南叠衣服的手一顿,“哪个陈总?”
“陈邺!嘉汇集团的总裁!”孙倩滔滔不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大一开学典礼,他来做过演讲。我听公司老板说,陈总无意中听了我们乐队的歌,觉得不错,这才推荐给他的。他竟然会听我们的歌,你说神奇不神奇?”
谢宝南讷讷地,想起那个初冬的夜晚,陈邺骑着自行车,载她在夜色中穿行。她坐在前面,把?孙倩乐队遇到的困境一一讲给他听。后来没过多久,孙倩就接到了经纪公司的电话。
如今细细回想,所有的细节都串了起来。
这背后,大抵都是因为他。而他,却从未提过只言片语。
“哎呀,没想到这个陈总还挺有品味的。这算不算是幸运啊?有机会真要好好感谢他……”
那边孙倩还在念叨,谢宝南却觉得胸腔里流过一条溪水,蜿蜿蜒蜒,曲曲折折。
回旋之地,全是他的痕迹。
为了倒时差,谢宝南睡了整整一夜。隔天上午,她找同专业方向的同学借来笔记。她埋头苦学了几天,终于把落下的课程都补上了。
到了周末,她回了趟家,带回给父母买的礼物。
父母拉着她问了许多在英国的事情,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幸好,黄敏没有再?问她有关客户的事情。
吃过午饭,谢宝南去工作?室找沈曼。
赵勇落网后,沈曼找银行贷款,借了一笔钱。因为这笔钱,工作室才能保下来。淘宝店生意依旧红火,她算了算,再?过几个月应该就能还清这笔钱了。
幸好赵勇只是骗钱。有时沈曼也庆幸,至少命还在。
只要有命,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她乐观,不会自怨自艾,不会多愁善感,拿得起,也放得下。她甚至都没为赵勇掉过一滴眼泪,仔细想想,自己对这段感情,或许也并不是那么纯粹。
谢宝南来的时候,沈曼正在和工作人员开会。
她坐在长桌前,交代任务,计算订单量,合计下个月要推出的新品。她对方方面面都把握得非常清楚,做决定也果断,工作人员都挺服她的。
毕竟几年时间,一家从零开始的淘宝店,能做到年过千万的订单量,到底是不容易的。
谢宝南没打扰他们,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远远看着,不免弯弯唇角。
等到会议结束,沈曼走出来,将一头长发盘到发顶,“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把会议改时间了。”
“不碍事。”谢宝南夸赞道,“曼曼,你越来越有女企业家的风范了。”
沈曼在她身边坐下,摸出一支烟,“得了吧,我这都是生活所迫。借了钱,得快点还啊。”
谢宝南问:“你借了很多钱吗?我这里还有一点,虽然不多,但你先?拿去用。”
沈曼吸了一口烟,笑:“别担心,过不了多久就能还清了。”顿了顿又问,“来,跟姐姐说说,你和陈邺去了趟英国,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就是正常的工作。”
沈曼偏头睨她,不信,“要是正常的工作,怎么可能叫前女友去!”
谢宝南道:“真的。他和国外的供应商谈事,让我去翻译。”
“什么都没发生?”沈曼追问。
谢宝南想起自己三番五次为他而乱的心,没说话。
这迟疑叫沈曼捕捉到,探究的目光投过来,“喂喂喂,你这眼神不对劲啊。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她还喜欢他吗?
谢宝南思索着,很难给出一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她垂下眸,“我也不知道。”
沈曼叹了口气,在袅袅烟雾里,她问:“他从前的那些臭脾气都改了?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谢宝南静默片刻,把?陈邺帮孙倩以及他在英国救人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沈曼。
“牛逼!”沈曼感叹,顿了顿,看向她,“宝,有件事我觉得还是不应该瞒着你。”
“什么?”她忽然紧张。
沈曼道:“其实,赵勇能顺利落网,是因为陈邺。那天你在警局看到他,不是巧合,正是因为这件事。我问他为什么帮我,他说他不想看到你为我担心。但他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一直没说。”
“为什么?”
谢宝南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帮了她的朋友,却不让她知道。
沈曼道:“他说他要的是爱情,不是感激。”
谢宝南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窗户没关,风卷着暖意进来,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她的心尖。她忘不了这一刻,得知一切时,心口印下的温度。
他竟一直在背后,如此温柔地待她。
从沈曼工作?室出来时,谢宝南直奔街角的蛋糕店。
她一直记得,今天,三月二十?九日,是陈邺三十?岁的生日。
但她假装不记得。
原来有些事,是真的想忘也忘不掉的。
买好蛋糕,她摸出手机,思索片刻,给陈邺发消息。
她找了个体面的借口:“现在有空见面吗?我想把英国借你的钱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SOMBER、quer和刘特特的营养液,棒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