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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今仍记得陈邺那天对她说的话——“谢宝南,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不要试图挑战我。”一句句,直白得就差掏心窝子给她看,却又像是某种警告。
从此,她再不敢逾越,收起了自己的棱角,安安分分地过了两年。
陈邺这一走,又是好几天。
这期间,谢宝南回了趟家,带回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谢振淮看见录取通知书的一瞬,先是惊诧,转瞬是喜悦。老谢家的孩子,终于出息了。
晚饭时,他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白酒。他兀自倒了一杯,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宝南笑着劝他:“爸,你悠着点。多大年纪了,还学别人一口闷。”
谢振淮露出欣慰的笑,“爸爸是真的高兴。”顿了顿,又垂下眼眸,“当年你妈妈临走前,说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见你长大,看你考大学,看你嫁人。现在,你可以告诉她了。”
提起生母,谢宝南心中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妈妈泉下有知,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晚饭过后,谢宝南选择住在家里。
躺在熟悉的房间,闻到熟悉的味道,她这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回家住了。
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而那个位于江边的豪宅,从来不属于她。
书桌抽屉里还放着年少时的日记本,里面记录着那几年的少女心思。
测验没考好,数学很难,有同学在课堂被罚站,作文比赛得了全校第二……
诸如此类。
如今再看,她依然能体会到当时的心境。学生时代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学习和考试。不像现在,为生活,为爱情,为家人,为自己……
那时的她成绩优异,以为会和其他同学一样,按部就班地考上大学。却没想过上天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高考的那场数学考试,她突然来例假。明明算过时间,却不知为何提前到访。
她疼得直接在考场晕了过去。监考老师大惊失色,慌忙将她送去校医院。
一小时后,她醒过来,问考试有没有结束。老师看着她,无奈地点点头,脸上有同情的神色。
她哭着求老师再给她一次机会,只需要一个小时,让她把剩下的题目做完就好。
然而规定就是规定,谁都不能违反。
她的成绩向来不错,却因为例假,折戟沙场。
谢宝南不记得那天的自己哭了多久。
黄敏和谢振淮安慰她,让她再复读一年,明年肯定可以考上好大学。但她想到谢振淮的身体、黄敏的辛劳和家里的条件,最终选择了直接工作。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谢宝南在酒吧找到一份卖酒的工作。
一周后,她在那里遇见了陈邺。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短短一句话——“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喜欢他!!!”
每个字都很用力地写下,划破了纸张。
那时候,陈邺是她深夜的秘密,只能相遇在夜色的酒吧。
在一起之后,她一度以为自己拥有了秘密。
如今才明白,秘密终究是秘密,是无法拥有的。
八月下旬,杳无音信好几天的男人终于现身。
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谢宝南正在家里看英文小说。这几天她一直住在自己家里,没有回天诚汇的大房子。
陈邺大概也没有回去,从始至终都没发现她的异样。
他开门见山地问:“在哪呢?”
谢宝南看了眼窗外。已是傍晚,太阳还明晃晃地在天上挂着,对这人间,眷恋不舍似的。
“在家。”
电话那头响起跑车的轰鸣声,还有交谈声和笑声,嘈嘈杂杂地听不真切。
陈邺简单明了地说:“现在过来,赛车场。”
她开口:“阿文,我今晚还要……”
话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留下一阵忙音。
剩下的话含在嘴边,谢宝南对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哑然失笑。
陈邺就是这样。不需要她的时候,她最好学会隐身;需要她的时候,一个电话她就要立刻出现。
他从来不会问她有没有空,想不想去。他默认,她的所有时间都是围着他转的。
他或许早已经忘了,其实她也有说“不”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