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1 / 2)
她有罪啊。
她是?罪人。
她才是?那个最坏,最歹毒的人。
.......
岑淮舟一瞬不瞬地?盯着枕头上那块湿润的深色水渍,房间内除了乔梧压抑克制的呜咽声寂静得?吓人。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海绵,叫他干涩得?极近无法?发出?声音,开口都觉得?艰难。
岑淮舟的唇在这低低呜咽里渐渐绷直了。他垂着头,湿润的碎发顺着额头垂下,灯光自头顶打下,大半张面容都被?阴影遮掩住,瞧不清他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岑淮舟眨了下眼睫,抬手地?拭去乔梧颊边滚滚落下的眼泪。眼泪刚接触到指腹时是?温热的,但转瞬就凉了,像是?从冰川里出?走的水珠,冻得?人在这开了暖气?的房间里遍体生寒。
岑淮舟张了张唇,没能发出?声音。
他滚了滚喉结,半晌,声音低哑:“你又哭了。”
床上的乔梧依然?闭着眼,神归梦境里。悄无声息落着泪,倒是?像极了她在人前的性子。
“你回来也?快有三个多月了,哭了多少次?”
“这是?今天我碰上了,上次也?是?。那我没有看见的时间里呢?”
岑淮舟抽了张纸巾极有耐心地?擦去泪水,声音又低又轻,“你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哭。”
哭得?这么难过。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连在梦里都要?压抑着哭泣。
岑淮舟每看一眼,都能感?受到从乔梧身上散发出?来的伤心绝望,扑面而来。
纸巾不知道湿了多少张,乔梧总算是?安静下来,枕头却已经湿了一大块,不能再睡了。岑淮舟用手托着她的脑袋,随手把那个湿掉的枕头扔在床脚,抽过自己那边的垫在乔梧脑袋下。
即便是?这般动作,乔梧还是?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曲腿又往怀里缩了缩,白净的脸颊陷落在柔软的枕头里,看着十分不安稳。
岑淮舟侧身坐在床边,倾身抚去她脸上被?泪水黏住的发丝。手指微动,刚拨开,就感?觉到身下的人咕噜几句,动了几动,紧跟着,一股温热便贴上了他的腿。
“......”
岑淮舟觉得?有点?不太妙。
但是?具体哪里不太妙......
岑淮舟僵硬地?坐正身体,这才看清楚——
乔梧依旧闭着眼睛,但是?整个人已经全然?贴着岑淮舟了,白皙的手臂白玉似的搭在他的大腿上。像是?在梦里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手指时不时动弹几下,蜷缩又或者?蓦地?松开,会不小心勾到岑淮舟的腿。
虽然?领证已经有了个把月了,但是?因着两人总有一个人忙,算下来同一时间睡觉都很数的过来。像今天这样...黏黏乎乎的,就更是?少了。
岑淮舟的睫毛颤了颤,瞧着乔梧神色不明。
就这样,她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又勾着岑淮舟的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末了,脸颊也?要?蹭一蹭。
看着是?睡得?更舒服了。
“......”
岑淮舟啧了一声。
半晌,他敛眸,面无表情地?把人往床中?央推了推。而后没多久,又拎着块毛巾走进来。
微凉的毛巾被?妥帖地?搭在乔梧的眼上,似乎是?这凉意叫她不适,乔梧含糊的嘤咛了几声,又睡了过去。
房间里被?一盏暖黄的小灯灯光分割成明暗两块。岑淮舟就站在阴影里,垂着眼,视线沉沉落在乔梧的脸上。
阴影掩盖,瞧不清他的神色。
傍晚时分在水果店前看见的那个中?年妇女的面容蓦地?浮出?脑海,说不上熟悉,但总有种似乎在哪见过的感?觉。
次日。
乔梧醒来。
只觉得?眼睛比平常时要?肿上许多,毕竟...视线范围变小了还是?挺明显的。但是?吧,又比以前哭肿了之后情况要?好许多。
她换好衣服下床去了洗手间,看见镜子里眼睛微微水肿的自己时,皱了皱眉。很快,她便走出?浴室,餐厅里飘来一股煎蛋的香味。
岑淮舟围着她买的哆啦A梦围裙,正端着煎蛋往桌上摆盘。察觉到身后脚步声,岑淮舟稍侧身,便看见乔梧蜗牛似的慢吞吞挪着,不动声色地?在她肿肿的眼睛上扫了眼,眸色微沉。
乔梧走过去,岑淮舟随手把盘子往餐桌中?间推了推,偏头睨她,毫不客气?道:“帮我解一下,没手了。”
乔梧本能地?应下,说了声“好”之后抬眸看见了岑淮舟空空如也?的双手,此刻正悠闲地?垂在身侧。
“......”
乔梧好看的眉头渐渐拢起?,瞧了瞧他的手,又抬睫盯着岑淮舟。
眼神里,多少透露着“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意思。
四目相对,见乔梧意有所指地?盯着自己,岑淮舟半点?被?拆穿的自觉都没有。过了几秒,从抽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冷白的手指。
迎上她的打量,眼神无辜看上去坦荡得?不能再坦荡了:“手上有油。”
乔梧凑近了些瞧。
嗯,手指修长白皙,干净清爽。按照阚鹿的口头禅,这要?是?真有油,她就倒立洗头。
她眨了眨眼,盯着岑淮舟,妄图让这人意识到自己的发现?。
岑淮舟扬了扬眉梢,把餐巾纸攥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语气?笃定?:“擦不干净。”
就非常的,理不直气?也?壮。
“........”
妙。
妙蛙种子见了都不得?不说一句:“妙哇。”
乔梧和岑淮舟对峙几秒,败下阵来。低低“噢”了一声,准备绕到他身后,手腕却被?一把拽住了。
乔梧仰头看他:“?”
岑淮舟指腹轻轻摩挲她光滑的腕骨,垂眼轻哼,“从前面解。”
岑淮舟睨她,随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一脸懒散:“还要?绕到后面去,麻烦。”
乔梧看了他一眼,懒地?搭理。动作慢吞吞地?站到岑淮舟面前去,伸手到他身后去摸索着绳结。
昨夜的梦境过于真实,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哭了,不然?眼睛也?不会这么肿。但是?一觉醒来,脸上居然?没有泪水干后的紧绷感?。
乔梧下意识看向岑淮舟,一抬眼便撞进男人慵懒漆黑的眼眸中?。
捉住她视线,岑淮舟眉梢轻抬,“有事?”的意思尽在眼神中?。明明也?长得?清隽矜贵一人,偏不正经点?,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闲散错觉。
乔梧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开口又要?说些什么叫人心尖一跳的话,索性截了岑淮舟欲言的话头,抢先问道:“你今天晚上值夜班?”
手指也?总算是?摸到一个线头,借着说话的功夫随手一拉,而后便退开来。
腰身上的束缚丝毫没有解放的趋势,岑淮舟早有预料,随手把绳结从背后拉到身侧,垂眸瞥了眼。
果不其然?——
原先的活结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着硬疙瘩的死结。
乔梧边说话,注意也?被?他吸引。顺着岑淮舟的动作,视线渐渐地?落在了......男人修长手指中?的死结上。
空气?中?似乎都有那么一瞬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