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玫瑰(2 / 2)
勒斯眯起了眼,用着略带些嘲讽的口气:“不过你那么怕受伤,那么怕出事的话,在研究之路上也是走不远的。”阳光照出了空气里的微尘,这一瞬的时间似乎被拉得很长。
迟朗看着勒斯的眼睛:“那您能再给我把燧发枪吗?”
勒斯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在地下室里。”
今天的“机械时间”还没有用,这样的话,如果有这把枪,那么也应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迟朗是怀着这样的想法跟着勒斯去歌剧院的。
不过他有些后悔。
勒斯好像有点不太靠谱,他居然没有进入歌剧院的门票。
“你们都把这里称作是‘知识之殿’了,怎么还需要票啊?那些真的是来看歌剧的人怎么办?”
勒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就让他们走呗,如果是平民,就用一些干扰性的魔法,让他们自行离去,如果是魔法师,就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留下来了。”
“而且,门票把控很严的,一般流传不到平民的手里。”
“这就是你没有票的理由吗?”
“年轻人,”勒斯撞了撞他的肩膀,“不要质疑长者的智慧。”
然后勒斯交给了他一身小丑服,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跟着马戏团混进去。”
迟朗:……
行吧,如此清新脱俗的方法。
泽弗纳尔歌剧院在内城区与外城区的交界处。
它的正门口建了个喷泉,泉水从喷泉口飘洒出水来,像花盛开时一样。他们到歌剧院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但这里却并不黑暗。
魔法师们对路两旁用了照明术,远远看去就像是两条星河在流淌。
花香被吹来又吹去,风是暖暖的,有种独特的夏日的微醺感。
歌剧院大约有三层楼,一层比一层更窄,它的外墙上刻着些花纹,二楼开了两扇窗。
迟朗已经能听见隐隐的音乐的声音,他留恋地看了一眼正门,无奈地和勒斯从一道小门溜了进去。
勒斯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进入歌剧院以后直接带迟朗到了马戏团的地方。
迟朗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不会还需要……上台表演吧?”
勒斯扬起他那张化了妆的、略有些滑稽的白面小丑的脸,说:“你想什么呢?跟我来。”
勒斯显然对这里面的结构非常熟悉,甚至知道怎么躲开职守的守卫,他表现出了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灵活。
迟朗越跟着他走,越觉得不对劲:“其实我们不用打扮成这样吧,你知道怎么避开守卫的。”
勒斯很不耐烦:“年轻人,你就不能有点童心吗?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我年轻的时候为了混进来,可是真的做过小丑上台表演的。”
勒斯碎碎念念着推开了一扇门。
这扇门一开,迟朗觉得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一样。
地上铺满了药草,有些药草上还沾着泥土,在药草的中间是些脏兮兮的石头。房间里坐着几个穿长袍的魔法师,看了他们俩进来,也没流露出诧异的神情。
“勒斯啊,你有带什么东西来吗?”其中一人说。
“没有,我想来买些矮人他们的东西……”勒斯往屋里打量了一番,“你们这次收获很差啊。”
“是啊,本来是去猎杀博古多兽,但是在那里待了一周也没遇见多少。后来还被魔法协会逮捕了,说现在博古多兽数量太少,不准猎杀,等它们繁衍个几十年再说。我们还交了罚款,亏死了。”另一个人抱怨说。
迟朗听着这番对话,默默移开了视线,原来可持续发展在每个世界都存在啊。
在桌上放着一把火|枪。
迟朗走过去端详了一番,这把火|枪长得和勒斯做的燧发枪差不多,但是枪口要大一些。他问勒斯和那两位魔法师:“我能拿起来看看它吗?”
得到许可后,迟朗将这把枪仔细打量了一番,它仍然有火|药池,但是从枪口往里看能看到……很多根斜向下的线条,乍一看就像在旋转一样。
膛线。迟朗想。
他的心震颤了一下,问勒斯:“这把火|枪要卖吗?多少钱?”
勒斯也走过来:“这是詹姆士的东西,不过这东西比我那个枪的装填速度还慢,没什么用的。”
“我想买回去研究一下。”迟朗是了解燧发线膛枪的装填速度,他买这把枪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出膛线来,以及,“机械时间”能不能缩短线膛枪的装填时间。
如果钱不够的话,就再攒点钱以后来买。
“跟我出来吧,我带你去找詹姆士。”勒斯招了招手。
再走出房间之时,走廊里已经完全变了样。
一只有三个头的动物在走廊上跑着,后面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勒斯一边向这位老太太打招呼一边对迟朗说:“那是召唤系的大师,召唤物能够存在很长的时间,所以即使遇到魔法屏蔽也不用害怕。”
走廊上还有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在搬东西,勒斯努努嘴:“那是准备去大厅里铺魔法阵的,即使处于魔法屏蔽的状态下,有些魔法阵也是可以驱动的。”
迟朗:“你们准备……也太充分了吧。遭遇过很多次教会的人捣乱吗?”
勒斯:“也就几次吧,最讨厌这种没实力还想来分利益的人。”
“还有很多没说呢,比如元素系那帮财大气粗的,可以用空白卷轴先储存自己的魔法……像我这种搞搞破研究的,就只有拿把枪防身了。”
迟朗有些奇怪:“既然教会能搞出类似于魔法屏蔽的东西,为什么你们不能弄个类似于神术屏蔽的东西出来。那样你们就可以贴身肉搏,大家畅快淋漓打一架。”
勒斯向他翻了个白眼。
“不行啊,”勒斯的语气有些轻蔑,“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对神灵的信仰,有什么手段,能够去屏蔽他们的信仰吗?除非——”
“神灵陨落。”勒斯笑了一下,“所以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不同,魔法师把力量寄托于自己的知识,而他们把命运寄托于神。”
迟朗觉得,勒斯即使穿着这身滑稽的小丑服,他说这句话时也有种说不出的骄傲和自得。
“到了,我帮你找找詹姆士啊。”
他们走到了一个小厅里,这里人也很多,大多数人都穿着魔法袍,还有几个穿着轻甲的……咦,穿轻甲的骑士?
“那不是骑士,”勒斯拍了下迟朗的头,“是几个年轻的魔法师,这几个年轻人还不错,剑术也还行,魔法屏蔽的时候应该表现会不错。”
迟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指着那几个人:“为什么魔法师们还要学剑术啊?用拙劣的魔法骗敌人近身,然后再用高超的剑术战胜他们?”
还有这种脏套路?
“年轻人,”勒斯的口头禅又出现了,“剑术又没有规定只能骑士们学,想学就学呗,没准能研究出把魔法用在剑术的方法。”
“哎,詹姆士就是那个老头,你过去找他吧。”勒斯往左边指了指,那里坐着一个比勒斯富态许多的老人,但,也没有多少头发。
迟朗侧过身,准备走过去。
“勒斯先生,”迟朗听见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您这身装扮险些没认出来。您来这次的‘知识之殿’,是想买点或者卖点什么吗?我还记得,您上次的魔法药剂作用非常好。”
这人的用词非常委婉,对着勒斯这身装扮也没有说什么,声音也很悦耳,语气很温柔。如果是往常,迟朗必定是要转身看过去这是何方神圣,居然能透过小丑服认出来这是勒斯。
但是,这声音非常,非常地熟悉,迟朗一时僵住了。
“哦!”接着勒斯念出了一个迟朗很熟悉的名字,然后勒斯很高兴,“你把手套带来了?那我们更不用担心教会的人来捣乱了。”
手套?
迟朗稍微侧过了脸。
谢菲尔德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手里拿着一双白手套,听了勒斯的话,轻轻笑了笑,慢慢地将手套带上了。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表情显得很漫不经心。
他走到桌前。桌上摆了把有着十字形护手的长剑。
“噌”地一声,剑被拔了出来,剑身上闪着光晕。
谢菲尔德紧握着这把剑,微笑着说:“您这么信任我,倒让我觉得有些忐忑了,最近没怎么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