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2)
从?霍公馆出来的时候,时固的脸黑得就像谁家灶上烧了几十年的锅底,霍灵溪躲得他老远,都不敢近身。要?不是还有疑问需要?与他相商,必定早就跑没影了。
他们去的这一上午,戴舒彤也不是全然放心,见他们两个回来,时固又是这种表情,费解问道:“霍成冬是不是又作妖了?你俩打起来了?”
“差点。”霍灵溪吐吐舌头,说话都不敢大声,觉得霍成冬能活着走出霍公馆的地?下?室也是奇迹。
“他到底跟你们说什么了?霍老的事清楚了么?”
霍灵溪摇头又点头,不知道怎么说,感觉眼下?还是让戴舒彤把这尊心情不好的大神?安抚好再说。她打定主?意,便一溜烟跑去后院了。
戴舒彤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的,半天?也没听到他吭声,最后干脆不管了,拿了本书在一旁翻着,等他自己想开口再说。
过了好半天?,她才听到时固极长极重地?叹了声气,微微侧目,“惆怅完了?能说说你跟霍成冬到底怎么回事了么?”
时固现?在唯不想听到霍成冬的名字,抬起一臂,道:“过来抱抱。”
戴舒彤这会儿很顺从?,丢掉手里的瓜子,朝他抱过去,还主?动顺了顺他的背,立时引得他蹬鼻子上脸,“亲一个。”
戴舒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高下?巴,真?的亲了他一下?,“这回能说了么?”
时固不置可否,低头将她搂得更紧,将她的腰肢都往后压了半截。一通耳鬓厮磨,唇舌接触后,方才脸色稍霁。
而戴舒彤已然没了知道的兴趣,不过随后还是从?霍灵溪口中听了个清楚。
若不是立场不对?,戴舒彤都想拜倒在侯惜柔的石榴裙下?了。
“我?感觉我?们就是她手里的孙猴子,怎么都蹦跶不出花来。”戴舒彤摇头叹息,深觉此人不除,实?乃大患。
“你也相信霍成冬的话?”
“虽不十分?信,但也觉得有理可循。”戴舒彤对?霍成冬的喜恶,并不像他和霍灵溪那般强烈,所?以更能以中立的身份来看待,“目前看来,霍成冬有极充分?的理由?报复侯惜柔,也算跟我?们在同一方向。当不成队友,也不至于?还是对?手。”
至于?霍成冬之后会不会再反咬一口,也不是当前要?考虑的事情。
这道理时固也知道,就是被霍成冬最后的话给激毛了,所?以心情抑郁。合作是不可能,但是到手的消息尚可一用,实?不实?得自己验证。
本来整理好的头绪,如今又不得不因侯惜柔再往前接一截,时固暗暗将人骂了一通。
“九九,找机会我?送你们去问城吧。”
戴舒彤深知自己是他的软肋,虽然也想留下?来与他一同面对?,但是这软肋或许反而会令他难以施展,犹豫了片刻后,安静地?点头,“我?知道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动静,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跟我?妈他们悄悄离开反而便利。”
时固想了想,点头应允,转而便卸去了凝重的表情,搂过戴舒彤的脖子道:“这一去可能好几个月,提起预支一下??”
反应过来他说的“预支”,戴舒彤脸颊一热,佯装严肃:“多吃素,有益身心健康,还长寿。”
“这是哪个老古人说的?”
“老祖宗都这么说。”
时固不屑此话,反说道:“众所?周知,狼是肉食动物。”
“你还真?不掩饰自己的本性。”戴舒彤有时候是真?奈何他不得,以前居然能把他当成乖乖小奶狗,大概也是猪油蒙了心。
为了保证消息不走漏,去问城的决定戴舒彤都没告诉十九姨太,趁着一日出门逛街的工夫就上了北去的火车。
戴云兰的身份在侯惜柔看来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她相对?安全。只是时固考虑齐全,不想有半点遗漏,所?以随后也让戴云兰跟着她自己的商铺伙计去了问城,然后再与戴舒彤他们会合。
吉祥如意两个小孩子,则更无利害关系,便暂时跟霍灵溪呆在霍公馆。她那边很有沈言照拂,最是稳妥。
时家的势力大体都在弛州,问城只算得上闲暇修整之所?,所?以也不易引起注意。问城的一应东西也都便利,戴舒彤走的时候,只带了一只箱子,装的还是自己修整易容的东西。
戴舒彤也没住在之前的老宅里,叫人另找了处普通的住所?,暂时隐名埋名。
戴云兰到时,是两日后的下?午,戴舒彤乔装去车站接了她,三人至此安顿下?来。
时固的信件和电报都是发到老宅的,隔一段时间会有专人约定地?点将之送到戴舒彤手上,所?言也不过寥寥数语“平安”“一切尚好”的讯息,便足以安稳下?彼此相隔的内心。
戴舒彤对?问城,不见得比十九姨太和戴云兰熟悉多少,所?以也不多出门,出门取信件都是易容装扮,做得极为隐秘。
侯惜柔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得知戴舒彤已经不在弛州以后,也是难寻踪迹。
时固一通大刀阔斧,逼停了侯家在东门十几家的店铺,暗中又制造出来舆论,将霍老去世的原因重新牵出来,引得业界猜测纷纭,对?侯惜柔是一个很大的阻碍。
这些日子,侯黎怕自己给戴舒彤带去麻烦,所?以一直待在家里不甚外出,只是每天?听她妈发火,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他一边期盼戴舒彤不要?冒头,一边也不忍见他妈如此焦灼,但是劝了好几回,母子俩也几近翻脸,这几天?见面都跟陌生人一样,连话都不说。
这日,侯惜柔见他要?出去,还是开口叮嘱:“外面不太/安生,呆在家里不要?出去。”
这话并非是耐心相劝,而是直接做了决定。侯黎最不喜欢她这样,当下?便有些反感。
侯惜柔见他不听,难得发了脾气:“你现?在眼里还有我?这个妈?我?的话你难道没听见?”
就是知道她是自己的妈,侯黎才忍了又忍,不想出言反驳。
他沉默的样子反而让侯惜柔更加来气,也不再耐着脾气哄他,朝左右吩咐道:“带少爷回房。”
侯黎听她又要?将他软禁起来,就觉得挺可笑,往回走了几步又顿住,“妈,时代不一样了。”
侯惜柔正是心烦意乱,一下?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只挥了挥手让把人带了上去。
侯黎也没反抗,反正只要?是在他妈眼皮子底下?,他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他妈一向独断专行,周围的人只有服从?的份儿。
有这样一个母亲,侯黎虽然很开心骄傲,但同时也觉得疲累。他希望父母和睦,阖家团圆,可即便是他们的婚姻,也是一纸明码标价的契约,父母的地?位从?一开始就极大的不平等,他妈看他爸的眼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
他有时候怀疑,他身负着她所?瞧不起的人的血脉,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也许真?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吧,侯黎不禁有些讽刺,烦躁地?扒了把头发,进门之后砰一声甩上了房门。
中午的时候,饭菜也是刘嫂送上来的,看样子是不准他踏出房门半步了。
刘嫂在侯家多年,南北两地?跟着跑,也算看着侯黎长大,见他们母子这两天?不愉快,便语重心长地?劝道:“夫人也是为了少爷好,少爷不要?跟夫人置气,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总说为我?好,却什么都不让我?参与,动辄束手束脚,我?都不知道我?出生是为了什么。”侯黎丢开筷子,一瞬间没了食欲。
“夫人还不是担心少爷太年轻,被外面的人骗了。少爷都不知道,这些天?外面传得可难听了!”
“外面?”侯黎顿了一下?,“都传什么了?”
刘嫂意识到自己嘴快,连忙摆了下?手,神?色躲闪:“也没什么,就是一些诋毁夫人的话,不好听,少爷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侯黎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听到侯惜柔的坏话,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妈真?的做了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侯黎仰面瘫在床上,盯了半天?顶上的灯罩,而后一骨碌起来,开门朝着一侧的保镖道:“你去跟我?妈说,我?要?回南方。反正我?呆在这里什么用也没有,也不爱看你们打打杀杀的,我?回南方当我?的阔少爷去!”
说罢,侯黎又将门甩上了。
保镖只得将他的话转告给侯惜柔,侯惜柔犹豫片刻,觉得他不在弛州也好,免得还要?分?神?看顾他,便点了些人择日护送他离开。
临走的这天?,侯黎看着屁股后面跟着的整整二十个人,不禁气笑:“我?妈还真?是高估我?,居然让你们这么一群守着,我?还能长翅膀飞了?”
保镖也是照吩咐做事,闻言微微垂首道:“这是夫人的意思,只是担心少爷这一路辛苦。”
“行吧,随便你们。”侯黎见时间还早,没有进车站,在周边的地?方闲晃。
领头的保镖未免人太多扎眼,让其余的人在车站等候,只点了三四人随行。
侯黎也不买东西,只在店中闲逛,还专捡那些古董玉器店。
保镖觉得侯家自己就有很多玉器店,甚至还有专门的玉料加工厂,委实?不必花钱从?别处买。弛州的古董也不如南方城市繁多,而且真?假难辨,不是内行人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他们只负责跟着,少爷想买什么他们也不会多嘴。
玉器店的小件物品基本都摆在玻璃圈的展示台内,靠墙的博古架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有专门的木架子框着,看起来很稳固。
侯黎走了一圈,将目光投向中间台子上的大如意上。
“这如意是真?的假的?”侯黎说着,伸手扯了下?如意底端的坠饰,也不知是那如意太轻,还是自己手劲儿太大,玉如意直接被扯得一滑,顶端磕在台子上,一下?断成了两截,“哎呀,断了!”
侯黎说着“断了”的时候,语气颇有点兴奋。
案台后的掌柜瞧见了,一声“哎哟喂”叫得快把屋顶掀了,“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啊!”
侯黎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后道:“放心放心,这玉如意我?肯定照价赔偿。”
“你说赔就赔?你赔得起么?”
保镖见掌柜就要?去拽侯黎的衣领子,连忙伸手拦住,“我?们是侯家的人,不会少了你的,休要?无礼!”
“我?管你什么侯家孙家的!砸坏了我?的东西,就要?负责!”掌柜甩开手,怒气不减,“你们都不能走!谁知道出了这门还哪里找人去?若不说个准话来,咱们就一起去巡捕房找官爷理论!”
侯黎一脸无所?谓,干脆摊手坐在了一旁,算是把自己押在这儿了。
保镖没办法,只能去联系人送钱过来。
掌柜看侯黎好言好语也不打算跑,倒不知道如何说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叫人把门口把守着。
“还有什么好东西,掌柜的不妨都拿出来掌掌眼,我?一并收了。”
掌柜听侯黎这话,却是摇了下?头,道:“这位小少爷先别把话说满,还是先赔了小老儿这玉如意再说。”
“瞧见没,人家不信咱有钱。”侯黎朝身旁的人摊了下?手。
领头的保镖很无奈,一言不发守在旁边。
隔了会儿,侯黎便喊着尿急要?去方便,掌柜的怕他们耍花样,亲自跟到了后边的茅房。
侯黎瞧见掌柜虎视眈眈的模样,干脆搭着他的肩膀一齐进去,“您老要?是怕我?跑了,一起啊!”
掌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侯黎带了进去,一关门眼前竖过来两块金灿灿的金条。
侯黎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道:“您老可别声张,我?跟外边的根本就不是一伙的,说是取钱也是唬您的,实?际是去找帮手了。”
掌柜的两眼聚在金条上,暂时忘记了出声。
侯黎晃了晃金条,最后放在他手中,道:“您那所?谓的‘玉如意’也不过是个西贝货,这金子可是实?打实?的,想来够赔您的了。”
“小公子慧眼,是小老儿怠慢了!”掌柜的摸到手里沉甸甸的金条,顿时挤开满脸褶子,又想到他方才说的话,略有疑虑,“不知小公子方才所?言,是何意?”
侯黎指了指外头,“这帮人,绑匪。我?是被他们挟持了,正变着法子朝我?们家要?钱呢。”
掌柜看他穿着得体,一掏就是金子,必然是身家不凡,因而信了七八成,当下?有些心慌。
侯黎便趁机给他出主?意:“您呢好人有好报,就帮我?个忙,帮我?支棱开那些人,然后打电话告诉巡捕房。一定悄悄行事,抓他们个措手不及!”侯黎说着,又摸出来两块金条,塞到了掌柜手里。
掌柜一见金条,还有什么是可犹豫的,当即化身正义人士,打算“锄奸铲恶”。
茅房外头只守着一个保镖,见掌柜出来就要?推门去看侯黎,被侯黎一声喝住:“拉屎呢别进来!”
掌柜拢拢袖子,朝保镖道:“你们这位爷,味儿还挺冲。”
保镖没法子,只能尽职守着,不多时又听到侯黎喊:“没草纸了,去帮我?要?些。”
前后左右还有玉器店的人,掌柜的因是怕人跑了,这时又返了回来,保镖见状便赶紧跑去办事。
侯黎从?茅房出来,与掌柜挤眉弄眼,配合默契。
“您这儿有后门么?”
“从?左边的廊子进去就是。”
“谢了!”侯黎脚步一转,走的时候又抛了一枚响当当的大洋到掌柜手里。
等保镖回来,哪还有侯黎的影子?待要?问责玉器店的掌柜,巡捕房的人就把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本是光明正大充当保护职责的保镖,转眼就成了绑匪。
等在车站的一波人,半天?不见他们来汇合,知晓失态不对?后才沿路打听过来,之后又在巡捕房耽误良久,报给侯惜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侯惜柔原以为侯黎怎么也得去了南方才开始闹腾,未想还没离开弛州就生了鬼主?意。她起先也是生气,罢了又叹了口气,笑道:“不愧是我?儿子,这主?意还挺多。”
“要?不要?再加派人手把少爷找回来?他应该还在弛州。”
“算了,抓他回来也是跟我?怄气,鬼精灵一个也吃不了亏。吩咐下?面的人,要?是碰见了暗中照应一下?,不必再强求。”
“可是……少爷要?是离开了弛州?”
“离开弛州他就只能去南方,要?么就去问城。”侯惜柔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你们带回来的消息可准确,人是否已经在问城?”
“八九不离十,问城虽不比弛州大,可多少还有些时家的势力,时固将人送去那儿也是理所?当然。”
侯惜柔点点头,道:“我?这边倒也暂且用不上,叫人暗中打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侯惜柔临后细想,觉得侯黎这么一跑倒也不是坏事,要?是他真?的打听到戴舒彤的消息去了问城,于?她反而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