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良宵(1 / 2)
后来他们一直待到?吃完晚饭才走?,这?是夜怀央始料未及的,虽说有?楚惊澜在场气氛难免严肃了些,但她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两人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他睡外面她睡里面,中间隔着半人宽的距离。以前?夜怀央都要跟楚惊澜腻一会儿才入眠,今天出奇的乖,没越雷池半步,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想是折腾一天累了。
深院寂寂,月露中宵,云帐轻薄,浅遮鸳鸯。
初秋的夜里尚存了一丝燥热,若无凉风作伴就?更觉闷滞,似百爪挠心般硬生生把人从睡梦中挠醒,夜怀央便是如此?,醒来时眼睛还困得睁不开,神智却在汗意浇融下逐渐清醒,脑袋贴着冰凉的床帏蹭了许久,直到?床帏也被体温焐热,她这?才不得不撑起手?臂坐了起来。
荼白丝衣,灯下暗影斑驳,俱是汗迹。
她一边平息着燥意一边掀起眸子看向楚惊澜,他平躺在她身侧,睡得正熟,五官轮廓在微晃的烛影中显得极为深邃,她想伸手?去摸,又怕弄醒了他,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视线来到?他坦露的胸膛时她愈发觉得口干舌燥。
不行,她得去喝口水。
夜怀央爬到?床尾,小心翼翼地翻过楚惊澜的脚准备下床,谁知下头?铺的锦缎实在太滑,她一不留神,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朝地上滚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稳健的手?臂把她从床外捞了回?来,她跌扑在他胸前?,背后再次渗出细汗。
“半夜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楚惊澜缓缓睁开双眼,嗓音还有?些低哑,显然刚醒不久,可?接夜怀央的那一下却奇准无比,不知是如何办到?的。她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好不容易按捺住,刚抬起头?就?望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乌眸之中,刹那间,她像是被勾了魂似的动都不会动了,只悄悄咽了口唾沫,满脸痴迷。
“你那是什么表情!”
楚惊澜听见她咽口水的声音脸都绿了,忍不住出声呵斥,她脸一红,慢腾腾地从他身上滑下来,柔软的胸部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臂,圆滑中含着尖突的触感顿时让他浑身一僵。
该死,她连亵衣都没穿!
夜怀央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僵硬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起了戏耍之心,于是支起胳膊又要从他身上爬过去,他发现了她的企图,大掌一抬就?将她压到?了胸前?,恶声道:“没完没了了?”
“我渴了……”她噘着粉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楚惊澜也摸到?她汗湿的衣裳了,掀开纱帐让她从身侧落了地,道:“嫌热就?去流霜院睡。”
流霜院南北通透,又紧邻清池,是府中最凉快的地方,夜怀央却一口拒绝了:“我不要。”
随后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光之后去衣柜拿了件干净的寝衣换上,窸窸窣窣半天,终于又回?到?了床上,却推着楚惊澜说:“要不还是我睡外面吧。”
按规矩来说是该妻子睡在外侧的,方便照料丈夫喝水起夜,可?自从两人同床共枕的头?一天晚上她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之后楚惊澜就?自动睡在了外侧,后来再没变过,可?这?秋老虎还没过,她又这?么怕热,要是再像今晚这?样吵醒他怎么办?倒不如换回?来睡,他还能?落个清净。
夜怀央心里算盘打得噼啪直响,楚惊澜却没吭声,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半点儿动静都没,没办法,她只好又爬回?了床内,习惯性地靠着他的手?臂躺下,惊觉甚是冰爽,她立刻又黏紧了些。
薄唇轻开,几个低音从头?顶漏了下来:“做什么?”
“夫君身上好凉。”她埋着头?蹭了蹭,只觉从里到?外都舒爽了,小脸净是满足。
楚惊澜也没动手?掀她,就?任她这?么缠着,只是那两团柔软顶在身旁,硬是把他最后一丝睡意也顶跑了,他睁开眼,微一偏头?便迎上了那双晶亮的眸子,像是已经瞅了他许久。
“有?话就?说。”他淡然凝声,幽深的黑瞳在暗夜中亦是锋利摄人。
夜怀央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芷萱死了?”
楚惊澜静默须臾,干干脆脆地吐出一个字:“是。”
“虽说现在白习之拿我没办法,可?一旦他得知白芷萱的死讯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为免夜长梦多我想再制造个契机,让楚桑淮迅速把白家斩草除根。”夜怀央顿了顿,抬起脑袋看向他,“只是暂时还没有?好办法。”
“若是有?好办法是不是已经行动了?”
夜怀央听出他话中的讥诮之意,不怒反笑,柔柔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并娇声道:“怎么会,自是要与夫君商量的。”
楚惊澜无动于衷。
“到?底有?没有?办法?”夜怀央摇着他的手?追问道。
“不需要。”他轻牵唇角,划开一线冷峻的弧度,如三九寒天,冰贯长野,“楚桑淮既然动了杀心就?不会拖泥带水,白芷萱已死,一个月之内白家必亡,你等着看就?行了。”
“当真?那我可?踏踏实实睡觉了。”
她嘻笑着拎起薄被搭在肚子上,眼睛一闭,竟是说睡就?睡,楚惊澜没有?搭话,只是出神地盯着花纹繁复的天顶,心中千般思绪犹如静海生波,几欲倾泻而出。楚桑淮对付完白家,接下来就?该对付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