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阴气(2 / 2)
只这一眼,住持脸色大变,他逾礼看?向?长公主身后的人,“殿下今日过来因为她?阴气甚重,殿下该小心些。”
人各有天命,阴阳气息都是一样的,死人身上没有阳气的,活人身上也没有阴气。
小姑娘身上阴气过重了。
秦棠溪拧秦眉:“住持可有办法?”
“没有。”住持摇头,抬头望着即将凌空的太阳,日光灼灼,最为厉害,他看?向?明姝:“你从哪里来的,应该知晓去处。”
“胡言乱语。”明姝不甘心,好端端活着,难不成还要去死不成?
浮云碧空,光色疏朗,小姑娘脸色白皙,唇角红润,一双眼睛也是澄澈有余,住持却道:“殿下近日可有血光之灾?”
“你的意思是我同她在一起,她就会有血光之灾?你怎么那么坏,为什么要诅咒我们?”明姝不服气,撸起袖口就想上前打人,“你欺负她,不行,我还没欺负呢……”
小姑娘反常的暴躁不安,就像是被逼入悬崖的兔子?,急了返回去咬人一口。
秦棠溪一把按住她,“住持说笑了,且说解法。”
“没有,生死各安天命。”住持悲悯地摇首。
秦棠溪淡漠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罕见的不耐,双手按住躁动的小姑娘,同住持淡笑:“可,孤明白,孤觉得此处不大好,除庙为学堂,应该会有不少学子进学得道。”
这个比打人更狠,直接铲除老巢。明姝点头附和:“夷为平地,让你胡言乱语。”
住持不慌不忙,双手合一,“殿下可知世间何人阳气最盛?”
秦棠溪凝眸,“不知。”
“天子,天子乃是上方认可之人,天道而生,掌握万民?。”
明姝炸毛了,“把我送给陛下?”
住持淡笑,笑意晦暗莫测。
秦棠溪明白那抹笑意由来,按住小姑娘的指尖微微发颤,“打搅了。”
明姝小脸怏怏的,殿下转身的时候跟上她的脚步,小声开口:“不要把我送给别人,他的话不能信,殿下受伤了吗?如果?我真的妨碍你,我就离你远点。”
“陛下是我的杀父仇人,您把我送过去,我会杀了她的。她那么好色,指不定就被我杀了。”
“殿下,我搬出您的院子好不好,太妃礼佛,我搬去与她一道礼佛,好不好?”
“再不行,我就搬回别院和祖母住在一起,可好?”
唠叨一路后,秦棠溪都没有回应一句,出了寺庙后也不急着上马车。
寺门前的路很宽,货郎叫卖不说,还有许多民?间特色小吃,若是以往,明姝肯定会买些来吃,但今日却没有了胃口。
她不明白,殿下今日为何要来寺庙听那老家伙胡言乱语。
她想不明白,秦棠溪去买了两块糯米糖糕,拿着油纸包着,递了一块给她。
“这是送我走前最后的温柔吗?那我不要。”
秦棠溪无法维持自己的冷漠,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无奈道:“回去你同太妃住在一起。”
“不送我走了?”明姝接过糖糕,轻轻咬了一口,殿下朝她点了点头,她立即就心安了,拉着殿下就朝着货郎走去。
货郎手中不少玩意,叫出名的胭脂、叫不出名的竹编的动物,明姝几乎快要将担子?里的东西选空,乐得货郎直喊姑娘好。
秦棠溪站在人群中双眸幽深,端庄的面容显得格外的沉静,与热闹的巷子里格格不入。
明姝唠唠叨叨地选择,口中还念叨着这个给谁,那个给谁,就连守门的小厮都有。
挑了半晌后,秦棠溪面色沉沉地看着她,“我的呢?”
“你的……”明姝登时怔了下来,直接问道“你要吗?”
“我为何就没有呢?”秦棠溪不高兴,惦记着这么多人,为何就不能惦记着她。
没良心的小东西。
回去就送走。
秦棠溪抬脚就走,衣袂飘然,竟有几分洒脱之感?。
明姝这下慌了,忙将货郎包好的东西抱住,小跑着去追殿下:“阿姐、阿姐、我给你做点心,做你喜欢吃的。”
秦棠溪悄悄地缓下脚步等着身后人追上来,冷眼望着她:“一日不够。”
明姝脑门一热,“那就一月?”
“嗯。”秦棠溪应了一声,牵着那只小手,慢慢地在巷子?里走着,唇角勾了勾,这般时光当真很好。
两人慢慢走出巷子?后,寺庙门口出现了两人。
树荫遮挡下,江知宜的身影隐于暗中,她叹了口气道:“没成想,长公主也有这么快上当的时候。”
她身侧黑衣男子嘲讽道“情之一物害人,你这颗棋子?选得不错,明家的人都不要留着了,免得留有后患。这颗棋子?闲置太久,该派上用场了,我要剿灭江淮的具体章程。”
“此事是皇帝在做,她好似未曾参与,瞧着今日皇帝的样子,好似不大高兴。”江知宜迟疑道。
“她愿意放手,小皇帝未必有能力吃得下,再过几日,她就会接手,以退为进的策略,你看?不明白?”男子提醒道。
江知宜露出了然的神?色,“我且试试,但信安王的嫡女回来了,此事就难办了。”
“不管如何,也要将她逼上帝位。找人暗中跟着那个郡主,必要时杀了。”男子神?色阴狠,双手紧握成拳。
江知宜没有再说话了,谈何容易,长公主本就无心为帝,不然早就废了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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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告假半日后回到署衙,秦捠先寻她说话。
“江淮逆党存活二十多年,先帝年间想过多种办法去根治,都没有效果?。若是一味硬杀,也摸不清那些老巢。江淮传来消息,他们组成了天理教?。您听听这个名字,什么天理,臣的意思的让人去秘密探查,潜入内部去打探消息。但是荣昌侯非要派兵硬拿人,极有可能冤枉无辜,他们还想从中揽兵。”
“皇帝心性不坚,耳朵根太软,荣昌侯想借机得些兵权,不如就随了他的意思。”秦棠溪眼眸微眯,修长的手指在桌角上敲了又敲。
这是她心绪杂乱的表现。
秦捠跟随她多年,一眼就看?出她的反应,“殿下心绪不宁,可有其他烦恼的事?”
“无妨,吩咐下去按兵不动,皇帝这么说,就尽量安排。”秦棠溪果断道。
“臣领命,礼部今晨询问信安王府嫡女回来一事,若是真的爵位一事也需同殿下商议。”秦捠说起其他的事,信安王膝下无子?,仅得几个姑娘,庶女上不得台面,嫡女又早夭,不想半道说是信安王故意而为之,就为了她可以活成年。
秦棠溪沉默下来,指尖再度在桌角敲了敲,速度反而加快了些,哒哒响了数声后,才猛地开口道:“嘱咐礼部先不必忙碌这件事,压后再说。”
秦捠没多问,领命退了出去。
屋内光色黯淡了些,南窗下的盆栽绿意充足,春日里的雨水都很滋养,几日间就长高了不少。
莹白的指尖落在青翠的枝叶上,纤细的指甲掐着叶根,慢慢地掐出些绿色的汁水,汁水染得秦棠溪满手都是。她慢慢地松开绿叶,凝望早就不干净的手掌心。
她早就不干净了,何必再装什么善良。
****
明姝大病初愈后就搬去了安太妃的院子里,说好过生辰的事也被殿下忘了,但她不计较,休息好后就去户部当值。
康平县主不在户部了,不知去了哪里,她找到陈世子?问了几句,不想,他也不知道。
户部是人人都想进的地步,金部又是重要之地,少不得有人拿钱办事,明姝都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拒绝几次以后,同僚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切。
明姝不明白,陈郸好心给她解惑:“因为你太干净了,他们谁不收点小钱。”
“原来如此,那我要不要收?”明姝糊涂了,亮白的牙齿咬着下唇,露出苦涩的神?色。
“瞧你这个样子也不像缺钱的,可谁会嫌钱多,你改日请他们喝酒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陈郸显得很老成,新来的不懂规矩,他少不得要教?一教?。
明姝摇头:“回去晚了不好。”
“你小小年纪未曾娶妻,晚归又怎么了,难不成你娶妻了?”
“没有娶妻,就是不能晚归。”明姝不答应,回去再想办法,殿下明明让她搞好关系,没成想竟然会先败在收礼上。
还是太年轻了。
回到府里后,长公主还没有回来,她先去太妃的佛堂请安。
进去后,唤了身太妃,没有人应答,里面静悄悄的,想来没有人的。
她准备出门就走,发现门没有锁。往日里太妃都会将佛堂锁上,今日竟然没锁,许是忘记了。
左右没有人,她就直接将挂在门上的铜锁啪嗒一声锁上,钥匙就放在自己的荷包里,去门口等着太妃回来。
走到门口却发现长公主回来了,她兴高采烈地迎上去。
秦棠溪方从城外回来,教?踩着泥土,裙摆上也染了些污渍,见到小姑娘后忽而觉得怪异,“你怎地不在太妃处?”
“太妃不在,我在等她回来。”明姝还拿出钥匙晃了晃,“她今日连佛堂门都没有锁,我给她锁上了。”
“锁上就好。”秦棠溪未曾多想,走过一段路后想起一事,询问婢女道:“太妃今日说信安王妃会来,人可走了”
婢女摇首:“没有走,说是等您回来商议要事。”
“嗯。”秦棠溪顿住脚步,感?觉一阵不对,信安王妃来了,母亲不该会离开府里,她下意识看?向?明姝:“佛堂门开的,里面没有人吗?”
明姝仔细回想一阵:“我喊人,没有人回应。”
“钥匙给我,你今晚不必回太妃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姝: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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