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番外(3)(1 / 2)
南下的行程江彻半分都没张扬。
正?逢初夏,从京城到江南一路上景致各异,沈蔻打算自在赏玩过去。江彻从前不喜游山玩水,是因重任在肩,为保持朝堂上震慑佞臣的威冷姿态,也为守住沙场上所向披靡的狠厉架势,平素从不放纵自身,整日?忙碌,负重奔波。如今边境安定,经了红丸案后,朝堂上狠狠肃清了一波,他?暂且能混几年清闲。
且新婚燕尔,携美人瞧着大好河山,原就是极令人畅快的美事。
遂安排杨凝先往洪州,安顿迁居之事,他?则带了杨固和?数名侍卫,在清晨初升的朝阳里微服出城。
同行的还有沈有望夫妇。
夫妻俩原打算去岁冬天就去江南,陪着家中老人一道过年,因着赐婚的事,一直等?到了今春。待到王府大婚,沈蔻安安稳稳嫁入了穆王府,且回门时江彻对她甚是爱护,夫妻俩才算放心?,收拾起?了行装。
沈蔻哪放心?让他?们独行?
且南迁的日?子已定,沈家晚几日?出发无妨,遂与江彻一道登门,劝得双亲再留数日?,而后辞别蒋家等?故旧亲友,阖家同行。
有杨固打点?安排,这趟南下畅通无阻。
出京之后,众人先骑马走陆路寻访古迹名胜,因怕沈蔻和?钟氏太累,晚间尽量在官驿下榻,杨固又早早寻好手艺出众的医女,每晚为母女俩按摩两炷香的功夫,舒筋活络,再议上等?药汤沐浴,消解疲惫。
这般安排之下,沈蔻纵然身子娇气些,待按摩后沐浴完,浑身便可舒爽许多。
更?别说,还有江彻圣手推拿。
习武之人手上劲道自是没得说,收放自如,恰到好处,江彻虽是惯常被人伺候的主,给沈蔻推拿时却乐此不疲,一通摆弄下来,筋骨皆软,睡一觉便可精神?奕奕。唯一的缺点?,、大抵便是一路与岳父岳母同行,江彻纵然血气方刚,推拿时经常收不住手,沈蔻却脸皮薄,每尝察觉异样便要逃走,只?许他?到封地再放开手脚。
这般自持,难免煎熬了些。
这晚入住官驿后,恰逢阴雨连绵,江彻瞧着良机难得,吃饭时一本正?经的道:“瞧这雨势,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住。”
“是啊,南边原就多雨潮湿,这雨怕是下到明天也未必停。便是停了,积了整夜的雨,路上必定泥泞难行。不如明日?歇上一天,就在街市上随意?走走,瞧瞧这儿的民俗风物,等?天晴了再去城外?”
这话正?中江彻下怀,遂颔首道:“岳父说的是,小?婿也有此意?。”他?说得语气淡然,沈蔻却看到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挑了挑。
显然,他?是巴不得歇一日?。
沈蔻心?中轻嗤,不过当着双亲的面,却也没多说什?么。
是夜馆驿人静,灯烛渐昏。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芭蕉竹窗,盖住挑灯夜话的依依人语,也遮住床帐里被翻红浪的娇声低吟。沈蔻连着数夜都在火星窜成火苗前按住势头,而今江彻没了顾忌,本性毕露,积攒的欲念燎原而起?,直到天色将明时才算放过。
一路游山玩水,过了大半程后,又换水路乘船而行,虽说少了马背颠簸的辛劳,亦有水畔万千风景可赏,在水上晃得久了难免犯晕乎。
登上扬州码头时,沈蔻的身子轻晃了晃。
江彻眼疾手快,伸臂将她兜住。
因沈家二老离扬州城颇远,今日?来迎的是外祖父钟家的人——沈蔻的舅舅钟问春。钟家是行商之人,虽说日?子富庶些,却也没大富大贵到能跟官员们随意?往来结交的地步。陡然听闻外甥女被赐婚给穆王爷,钟家几乎怀疑是听错了,但扬州城那些官员的态度却做不得假,虽未十?分露骨,却也多有主动交好之意?,与从前迥然不同。
钟问春岂能不知背后的缘故?
也是因此,他?对这位传闻中冷硬傲然的天潢贵胄更?增几分敬畏,哪怕沈蔻寄的家书中说了这回是轻车简从,小?住几日?而已,钟家却仍忙碌了大半个月,衣食住行上莫不精心?,生怕怠慢了贵客,让沈蔻跟着
此刻水边人头攒动,钟问春打着精神?,瞧见?熟悉的几张脸,才要赶去迎时就见?江彻兜着沈蔻,扶她上岸。
新婚的外甥女尚未褪尽少女气息,夏日?里裙衫单薄,袅娜娇柔。男人则身姿昂藏,气度端贵,姿态挺拔而不失温柔,迥异于传闻中的冷厉无情。他?们果真半点?仪仗都没带,除了扮作男仆的侍卫之外,不见?半个随行之人,因行程并未向外透露,亦无旁人来接驾献殷勤。
登岸后徐徐行来,与寻常贵族夫妻无异。
钟问春不自觉松了口气,率了婢仆匆匆赶过去,迎接众人登车回府。
连着两日?,钟老太爷设宴摆酒,瞧着女儿和?女婿琴瑟和?鸣,外孙女婿虽惯于冷硬不太爱说话,待外孙女却颇温和?周到,心?中欢喜之极,笑得合不拢嘴。江彻在京城时威冷慑人,到了这般环境,反倒隐隐添了几分随和?,如同当年跟蔡九叔结交那样,忘却皇家身份,去体尝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
这日?宴席散后,醉扶而归。
瘦西湖的景色秀致宜人,扬州城的菜色别具风味,沈蔻喝了些酒,微微有点?醉意?。
江彻也被好客的舅舅们灌了好些,不过他?酒量不差,游湖时吹吹风,再登车回府,酒意?已散了六分。见?沈蔻醉猫似的脚步不稳,便扶她回屋歇息——杨固和?钟老太爷原打算将他?安置在官驿,或是扬州城最好的客栈,免得怠慢,他?却不愿惊动官场,只?住在钟家客院。
时近端午,天气渐而炎热,马车驶过长街时,能瞧见?许多铺子都支起?了粽子香包的小?摊。
沈蔻虽喝醉了,头脑却还清醒。
回屋后靠在短榻上,就着江彻递来的醒酒汤喝了两口,又道:“快端午了吧。我记得母妃说,她大约会在这时候启程去洪州,咱们玩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早点?启程,去备好屋舍道观,迎接母妃了?”
秀致的脸颊被酒意?蒸得微红,她抬眸瞧着江彻,眼波朦胧而柔软。
江彻唇角微动,“你倒是操心?。”
“夫君待我们家这样好,我自然该更?用心?些,照顾好母妃。何况母妃为人温柔,我也有些想念。”
说着话,舒舒服服斜趟进江彻怀里,阖上眼睛。
暮色四合,天光渐昏,萦绕的酒气中,她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衣领散了也浑然不知,任由雪白如脂的肌肤半露在外,春光微泄。周遭安静无人,细薄的纱衣如同蝉翼,勾勒出妖娆峰峦,江彻的目光停驻片刻,瞧她有些累,生生忍住了,只?低声道:“打算哪天走?”
“明天。”
沈蔻说罢,又含糊补充道:“先去趟苏州。”
“去看你的新戏?”
“嗯。谢公子说他?的戏班就在太湖边上,景致极好,那儿原就盛行南戏,看客必定的比京城人懂门道。夫君,虽说苏姐姐唱戏的功夫满京城没人能比,又有谢公子亲自操心?,我终究是头回写戏,会不会班门弄斧?”
她掀起?半边眼皮,稍露忐忑。
江彻拿手指刮着她柔软微烫的脸颊,道:“你写的,定是最好的。”
这话沈蔻爱听,遂闭眼莞尔。
江彻惦记的却是旁的,“谢无相?定居在太湖?”沈蔻颔首,脑袋轻轻蹭过江彻腰腹的衣裳,“是他?舅舅帮着挑的地方,出门就是太湖的浩渺烟波,周围更?是钟灵神?秀,据说早几年就买好了地,屋舍也都是早早就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