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理性,光明与陶瓷(2 / 2)
=对着镜子佩戴曳至肩头的夸张耳饰,轻轻转动头颅便有碎光斑随着颌骨轮廓飞舞,连她自己都觉得真是美极了,可惜就是太碍事了,万一缠住哪里,一不注意划破耳垂也在所难免。但是买了却不戴又太可惜,如何折衷呢?
那就摘下一只再出门吧。
摘一只、留一只,存乎一半理性、保留一半贪欲,再梳起长发便于凸显轮廓、并给予流光以翩跹的空间。在博物馆重工装裱的名画下驻足仰望,她自己会产生一种恍惚:到底是来看那些高墙上悬挂的一幅幅装裱起来的艺术史瑰宝,还是来欣赏自己来的。
四周的展品遍布辛辣、凶残的光影,昏聩或惊恐的人面,或斩杀暴君、或刺死圣贤,千百年前画家笔下圣子降临的世界恰如现今一样不可理喻。与之相比,试图用金属亮片和各色晶石装点左耳、困住流光的自己,反而好像更具理想和浪漫的色彩。
她怎么想的,竟会觉得来看某享负盛名的画家画作会很有意思。或许是在历史感、画家笔触与画作的精神层面有些意思,不过一走进这个色调沉闷的展区,她的所有期待就像被扼住了。
更不要说此行本该为“有趣的约会”,可在这么严肃的画面前,露出一丝微笑都像是表达不敬。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难以爱上古典画的原因,太写实且太容易把人带入肃穆的气氛中,难道说理性只能经由沉闷来表现么?
小乙想着,还不如让她到博物馆体验区去捏陶艺。
回头去寻和自己同行的人,临出门时又换上夸张装束的西索正站在一幅油画下,很惊奇的是他看起来居然不太无聊的样子,并且手托下巴好像正在投入地思考。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默默地蹭过去,那幅油画不例外又是一副残暴景象。
“这画里的人拎着一颗人头,想表达的是什么?”
听西索这么问,小乙便调动起学校里所教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解释起来。
“勇气战胜残暴,又或者直接理解为‘光明战胜黑暗’。表面上看,这是画中的主角青年斩下了一颗丑陋的头颅,但实际上那颗人头是画家照着自己的脸所画,而且画面上的光线同时照亮了两个人,因此两人都是画中的主角。画家信仰宗教,教典里有很多有关人们战胜心魔、获取救赎的寓言,也就是所谓的‘天人交战’,即每个人的肩膀上各有一个恶魔和一个天使,只有战胜恶魔的人才能在死后被天使迎往天国……等等,这些你感兴趣?”
“吧啦吧啦”讲了一堆陈词滥调,小乙停下来,以近似忐忑的心情问西索。
“唔,”他托着下巴继续沉思,正当小乙禁不住要对他有所改观的时候,他终于放下手,说:“没兴趣。无聊。”
女生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若不是扎了高马尾,满头毛发恐怕能在西索犹豫的片刻间炸起来。如果他再顺接她的解释说些发人深省的话,小乙发誓会将这个西索拆开来好好检视一下。
——应该也不至于。只不过那样的话她可能会对人性产生新一轮的怀疑,是正向的怀疑。或许世间真地可以向更理想光明处发展,或许天国真会降临,她过去所受的教育并非千疮百孔。
西索还是否定了她介绍的宗教主题,这可令她放心,也在同时不免可叹可惜。若是他肯对这种观点有丝毫接纳,或许……或许她就能更放心开怀地与他来往,大概也不必太担心会因他的反复无常而身首异处。
“嘛,训道和说教本身就很乏味。”要不然她过去天天面对这些,也不至于叛逆了。“走吧,”她说着转身朝博物馆的终点站行进,“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去最后一个‘展区’……”——体验区。
小乙的印象当中,博物馆的体验区往往会有一群小孩子。
她记得小时候每跟随大人去博物馆,都会忍不住在体验区泡1、2个钟头,或是学习传统蛋彩画颜料的制作、或是搭建教堂模型、亦或是陶艺,这个过程充满童趣。
或许对于幼童而言,能够无拘无束地奔跑才是乐趣,不过那是属于弟弟的特权,作为女孩和姐姐,她是不可以的。但她在那里可以不用再陪着弟弟到处探险、捉迷藏,也不用听母亲纠正她的礼仪,只需专注于实现自己想要的“作品”。因此她能适应专注于作品的那份理性,而这种理性反而使她在心灵世界中获得自由。
比“无拘无束的奔跑”更为自由。
怀着弥补一下今天被沉闷的画展破坏的心情,小乙双手拖着西索走向博物馆陶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