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描花钿(1 / 2)
初晨,阿笙是被嘈杂声惊醒的。
鸣绿挂着个肿肿的桃子眼,自从知道花锦“不辞而别”后,她就抱着从前两个人一起裁过的纸花不停地哭,用旁的小丫鬟的话说,“鸣绿姐姐的眼泪就要流成小河了,以后不用去河边挑水,直接来鸣绿姐姐这里来取就行。”
三言两语间,倒是把鸣绿给逗笑了。
阿笙唇角微弯,心里想,鸣绿居然也已经是姐姐,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只知道胆怯地捏着衣角围着自己转的小姑娘,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这又是怎的了?”阿笙还没有从梦里那股凄哀的氛围中脱离出来,才睁开眼就又看见鸣绿这副慌张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也打起突来。
鸣绿这回倒是比上次彻底崩溃的样子要好上许多,起码不是话都说不明白的哆嗦样子,还能勉强称得上一句条理清晰。
她拧着眉头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来:“祈华郡主的父亲来看望自己的女儿,不知怎的和谢三老爷起了口角,结果三老爷竟然直接叫出来侍卫们,明火执仗地准备干起来,现在那边的热闹已经大了。”
“谁?”阿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是说三老爷先动的手?”
好像是在说先动手的人不应当是三老爷,而应当是祈华郡主的父亲异姓王。
这不对啊,姑爷和老丈人不应该其乐融融地谈话,将之前小夫妻两个的龃龉给劝解开吗?为什么觉得自家小姐这问话有一点奇怪?
但是谢三老爷着实太过分了,居然对一手提携自己的岳丈刀剑相向,就算是将来结不成亲家,难不成这些年的恩深厚重都全部是虚假的吗?
真的是宽仁农夫捡回来的一条毒蛇啊。
不过鸣绿也来不及多想,只能重重点个头:“可不是,三老爷都抽刀了,小姐我们是不是得去请老太太来?”
“二小姐也在吗?”阿笙仅着一身中衣下了榻,用齿距极密的梳篦草草拢了一下头发,也不用簪子,反手直接插在鬓前。
不觉粗俗,反而更有种古雅典致的灵动感。
说到这个,鸣绿就觉得更郁闷:“是啊,二小姐就在旁边,结果看起来特别淡定,还有心情吩咐旁边的大丫鬟给自己泡一杯撒了枸杞的菊花茶。”
她帮阿笙披上外衣,小声道:“依奴婢看,二小姐一点不着慌不说,简直像是在看戏一样。自持镇定虽是大家闺秀的美德,可也不是用在这个时候的啊。”
不过鸣绿才说完,就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最近王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奴婢是彻底看不明白了,还是话本子好看些。”
此话甚是有理,阿笙将温暖的小袄穿在身上前,先是微笑起来:“说的不错。”
最近王都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说宠冠六宫的梨贵妃忽然请辞离宫,带着罹患不明顽疾的二皇子销声匿迹。
又比如说今上姬无厌忽然禅让王位给大皇子,自己却卸下皇位说是要更多观赏大好河山的瑰丽风景,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的,都不像是个皇帝,更像是不管身外事的潇洒公子哥。
虽说姬无厌在做驸马爷之前,本就是风流倜傥的郎君,可当初不是深谋远虑,屠遍了前朝王室才登基坐稳宝座的吗?这才过去约莫二十来年,怎么就已经要退位了?
要说起这个大皇子姬将勤,鸣绿就更是说不出话来。好好的一个储君,不仅不勤政爱民,反而天天就想着当个男宠,缩在深宫什么事都不用管。
没错,与其说姬将勤是娶了百叶做皇后,不如说是百叶纳了个地位贵重的男宠。听闻这两天他也写了禅让书,要把皇位传给自己的皇后,自己退居后宫去插花、吟诗作赋。
朝中大臣为了这事是吵的不可开交,奈何姬将勤是四两拨千斤,无赖至极:“如若爱卿觉得女子不能做皇帝的话,不如你自荐试试?”
这清清白白的御史是吓得肝胆俱裂,就差要撞在柱子上以证明自己的忠心不二,不敢有丝毫的僭越之心。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墙。
要不是姬无厌就这么三瓜两枣,当初他们怎么可能接受姬将勤这种小无赖做皇帝?
等等,除了姬将勤和下落不明的二皇子姬补绌,不是还有一位人选吗?
有另外的肱骨之臣执着笏板上前,沉声道:“微臣推举公主姬昭时。”
对啊,如若从亲缘的角度出发,谁又能比得上骁勇善战的长公主姬昭时呢?
衣袍翻飞,无数臣子踏出行列。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算了吧。”姬将勤轻笑一声,“皇姐只想打仗,对政务不太感兴趣。”
有朝臣不疾不徐道:“微臣斗胆说一句,皇上您非公主,安知公主的志向为何?”
一直沉默的姬昭时抬眸瞥了他一眼,松油脂的味道弥漫在她浅银色的软甲上,“本公主确实不喜欢这些,皇帝也已经把驻守西疆的差事交托给我了。其实要是听我的意见的话,百叶不是挺不错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