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晋江独家（1 / 2）
后来闻江又和沈钰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
项隆去世后,时间就推移到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项隆出现在了闻江的梦里。
这事情说来也是唏嘘，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要不是项隆突然在闻江的梦里出现,估计这么长时间过去,闻江连项隆长什么样都要不记得了。
“然后呢？”沈钰问,“梦里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自己没死，一会儿又说自己死得冤,我便弄不明白。有?一次他说自己没死,我就问他，你既然没死,那你现在在哪儿呢？他说他被?困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身?上非常非常疼,脊椎上像被?钉进去一根钉子，动都动不了。”
又是钉子？
沈钰想。
闻江又说：“有?时候我在梦里惊醒，半夜三更,我一睁开眼睛，能在房间看见项隆的影子。”
谢绍皱起眉头,放在桌子上的手动了动。
沈钰察觉到他的动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没事的。”他小声?说。
沈钰问闻江：“你看见的那个项先生?的影子，长什么样，还是他少年时期的样子吗？”
闻江被?他一问,怔住了,仔细想了想之后才道：“是，应该是的，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身?形清瘦，应该就是他少年时期的样子。除了李明深，以前就是我跟他关系最好?，我都不用看到他的脸，光凭他的影子、姿势和习惯性动作就能分辨出来，那一定是他。”
对于?彼此间非常熟悉的人来说，确实?是这样，可以通过除脸部以外的特征认出那个人。但如果照闻江说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少年时的项隆，那么那个项隆确实?是已经?死了。
毕竟人的魂魄是会随着肉身?一起成长的，只有?死去的人，魂魄的样貌才会一直没有?变化。
沈钰把这句话告诉了闻江，闻江听完以后，沉默了良久，说：“不管怎么样，希望沈道长还是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情吧，我这两天实?在是太折磨了，吃不好?睡不好?，都快精神衰弱了。”
沈钰观察闻江，发现闻江的面相距离自己早上见他时又有?细微的改变，气色确实?越来越不好?了，说明他很有?可能是被?什么秽物缠着。
沈钰掏出一张黄纸，给闻江画了一张清心符，递给他，对他道：“这张符你今晚上睡觉的时候压在床底下，应该能做个好?梦，明天早上我们早点起来，尽快去你说的湛溪走一趟吧。”
闻江听见他这么说，放下心来，感谢了沈钰后，他掏钱买了单，就说自己先上楼休息去了。
沈钰和谢绍从?咖啡厅里出来。闻江给他们开了两个房间，就在隔壁，沈钰对谢绍说：“你要是害怕的话，晚上就跟我睡一个房间好?了。”
他看谢绍刚才听了闻江讲的事情，表情有?点不太对。
其实?谢绍不是害怕，只是当时初听到闻江说那件事情的时候，心里稍稍打?了个突。
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过沈钰既然这么说，谢绍也不想拒绝，就默认了自己确实?是害怕，和沈钰一起上楼去了。
反正标间都是两张床。
第二?天一大早，大概七点多钟，沈钰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闻江打?过来的，说：“沈道长，车我已经?叫好?了，您准备一下，下楼吃个早饭，我们就出发吧。”
沈钰睡眼惺忪地道：“好?，我马上下来。”
闻江说：“那我给小绍也打?个电话。”
沈钰想起来谢绍就在他房间里，忙道：“不用了，就在隔壁，我去叫他就行。”
“好?，那你们快点。”闻江说完挂掉了电话。
沈钰舒了一口气，瞬间清醒过来。
后来他仔细想了想，就算告诉闻江谢绍在他房间里又怎么样，他们坦坦荡荡，不过是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的吗？
沈钰起来，把谢绍叫醒，洗漱后和他一起下了楼。
闻江叫了一辆出租车，据说昨天特意谈好?给司机付双倍的价钱才肯去，沈钰问闻江为什么。
闻江说，湛溪已经?非常偏僻了，而他们老家所在的村更加偏僻，到了湛溪乡里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
没想到这一路还能这么曲折，沈钰和谢绍上了车，一路颠簸到了湛溪乡。
早上出发得早，但因为路上堵，到了湛溪乡也快中午了，再往里开就是一片山路。山里的雾气非常浓，这山路都是狭窄的小道，不开得慢点不行，因为前面的路根本就看不清。
“以前这附近都没有?公路，”闻江说，“要坐牛车才能进去，现在修了公路已经?很好?了。”
“我就是不想开这边，这山路那么陡峭，一不留神就容易出事。”出租车司机在前面埋怨。
闻江连忙道：“师傅对不住，一会儿到了目的地，我再多给你点车钱。”
听见闻江这么说，司机才又专心地开起了车。
闻江所说的那个村庄比沈钰想象中的还要偏僻，现在不说，二?十年前那个年代绝对是穷乡僻壤，沈钰还以为起码村子里有?电话，条件应该还好?。结果闻江跟他说，电话根本就不在村里，而是在山外面的湛溪乡，村里的人跟外面打?电话，都要坐牛车出去，十分麻烦，跟写信也差不多了。
这颠覆了沈钰一开始的认知。
穷乡僻壤，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畅通，要真在那村里发生?点什么事，恐怕还真不容易被?外面发现。
车子再往里开，雾气越发浓了，沈钰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他都觉得肚子快饿扁了，他们进湛溪乡的时候是十一点多，车子竟然开了将近有?两个小时，照理说也应该到了，怎么到现在还在开？
沈钰忍不住问坐在前面的闻江：“闻先生?，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闻江也一脸迷茫：“不对啊，照理说应该到了……”
而驾驶座上的出租车司机脸已经?快白了：“不对，我上个月刚来过一趟这里，你说的地方是红果村对不对？”他问闻江。
闻江说：“对啊，湛溪乡红果村。”
“不对劲，”那司机说，“照理说应该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就算是雾太浓我车子开得慢，半个小时前也应该到了，不可能的，怎么回事？”
“是不是开过头了？”沈钰问闻江。
“这里就一条路，看到头就能看到村庄了，不可能开过头的，”闻江说，“我们村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沈钰问：“闻先生?你多久没来了？”
“我去年清明节来过一趟，带我父亲一块回来祭祖呢，不对啊，怎么可能走错呢？”
那出租车司机说：“我再往前开开，要是再到不了，咱们就掉头吧，你们要不愿意，我就放你们下来，这生?意我不做了，钱我也不要了。”
可能是因为周围都是浓雾，司机的心情比较焦虑，沈钰安慰他：“师傅您别急，慢慢来，安全第一。就按您说的，半小时后还不到您就掉头，到时候我们车钱照给，您放心。”
司机便又往前开了一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这期间谢绍看了几次手机，想打?开地图看看现在他们在什么位置，但奇怪的是网就是连不上。
而沈钰一直专注地盯着车窗外，想看看他们路过的地方之前是不是来过。
半个小时后，出租司机终于?崩溃了：“这地方我们来过，我记得很清楚。”
他指着前面一块路牌：“那路牌角落的油漆掉了一块，我特地留意过了。”
而沈钰也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他们之前路过了一棵长得歪歪扭扭，枝叶有?些像蘑菇的松树，刚才沈钰又看到了。
“师傅这样吧，”沈钰说，“再往前一些有?一片空地，您在那儿掉头吧，然后放我们下来，我们把车钱付您。”
“这……”闻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沈钰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闻先生?，你确定这边去红果村只有?一条路是吗？”
闻江肯定地说：“我确定。”
“那我们就下车走两步吧。”沈钰说。
再往前开了一段，果然有?一块如沈钰说的空地，那是一个专门的车辆临时停靠点，旁边还有?一个紧急电话亭。
三人下车后，司机很快掉了头，闻江付了钱给他，他便头也不回地把车开走了。
谢绍倒是担忧地看着那辆车说：“他跟我们分开，能离开这里吗？”
“能，”沈钰很肯定地说，“我在他车上贴了一张正气符，他应该很快就能开回湛溪乡。而且，咱们遇上这鬼打?墙，我想主要针对的也不是出租车司机，而是我们三个人，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阻止我们，不想让我们踏进红果村。”
35.
鬼打?墙科学是指当人们失去方向感时不知道该走向何方，无意识地在原地打?转。
实?际上还有?一种?真正的鬼打?墙，就是有?鬼在前面挡道，阻止人前进，这个时候只要往后掉头，就能走出这片无法前进的区域。
传说从?阳间通往冥府的地方有?一片区域叫“阴阳界”，那里常年就有?阴兵把守，要是有?不知道的人无意闯入这里，就会被?阴兵阻挡，让人不得前进，只能选择转身?往回走。
通往红果村的方向既然只有?一条路，那么就不可能存在他们迷失方向的情况，只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在前面拦路了。
“那怎么办？沈道长？”闻江问沈钰。
沈钰道：“我们来时已经?开了不少路，我猜测这里应该是离红果村不远了，我们往前走两步试试。”
沈钰画了一张正气引路符，在前面带路，谢绍和闻江跟在后面。
那符纸在沈钰的手里闪闪发光，可见这附近有?不少的阴气和秽气。
闻江还是第一次见到发光的符纸，慌张地道：“沈道长，怎么样？”
沈钰说：“还不知道，跟着我走吧。”
也许真的是符纸发挥了作用，他们在原地打?转了几圈后，终于?走出了这片区域。
闻江擦擦额头的汗，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说了一句：“看来这鬼打?墙也不算很厉害嘛……”
沈钰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在他看来，还没进红果村就遭遇了鬼打?墙，不知这红果村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以至于?让这“鬼”如此费尽心机地不想让他们进去？
他们走进红果村。
脚下的水泥路变成了古旧的石板路，沈钰看到村口还树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千年古村落文化保护区”几个字样。
闻江解释说：“这个牌子是去年立起来的，听我父亲说，湛溪乡政府的人想出钱帮忙把我们村一些老房子拆了重建，然后带他们种?种?果树，养养猪什么的。村里的人不同意，不给他们拆，后来派了村长跟政府的那帮人谈，就说要把这里弄成保护区，以后搞成旅游景点。”
全国?各地都在搞扶贫，红果村这样偏僻的地方肯定不能落下，沈钰能理解有?些人对故土的情怀，不想搬家什么的都说得过去，只是拆了老房子重建而已，而且也不用自己花钱，能住得更舒服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也不愿意？
而且……
进村后，闻江就带着沈钰往里走，路过的一些村户的房子都破旧得不成样了，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而且有?些民居的屋顶明显是漏水了，下面还摆着几个用来接水的小水缸，应该是前两天刚下过雨，水缸里的水都还没来得及倒掉。
“村里会有?专门的人修房子……”闻江指了指远处说，“用的都是自己烧制的瓦片，那是我家的屋顶，去年刚补过，是不是有?种?古村落的气息？”
沈钰抬头去看。
确实?，这村庄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白墙灰瓦，统一的建筑格调，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但这一路下来，这村庄给沈钰的感觉就是古怪，太古怪了。
闻江带着沈钰和谢绍继续往里走：“还好?我家还有?能给你们住的地方，当时我们搬家时，我父亲就说自家的房子不要拆，留着以后回来祭祖还能有?地方住。”
沈钰发现路过每家住户的房门外都贴着一张神像，画得颇有?些古怪，大部分神像给人的感觉都是慈祥、庄严且亲切的，然而这神像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有?些邪恶。
“这是什么像？”沈钰指着那些神像问闻江。
“这是方相，”闻江说，“是逐疫开道的门神，我们村里每个人家门口都会贴这个。”
方相确实?是驱鬼开路之神，民间确实?也有?很多地方把方相当作门神，画他的画像贴在门上。
做为门神，脸上的表情被?画得狰狞古怪些也可以理解。
沈钰问：“你们这个贴门神这个习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江怔了怔，说：“我印象中记事起就有?了，怎么了？”
沈钰摇了摇头，说：“没事。”
三人到了闻江的老房子里，一推开门进去，扑面而来就是大片蜘蛛网。
“对不起对不起，”闻江对沈钰道，“我们每次祭祖都是全家人一起过来，把房子彻底打?扫一遍，在神龛前摆上新鲜瓜果，今天来就咱们三个人，将就一下吧。”
说着闻江就去了后门，他家房子的后门好?像有?一片空地，空地里有?一口水井。闻江打?了水上来，不知道从?哪儿拿了块抹布把各处的灰尘都擦了擦，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香，在堂屋中央的神龛前点燃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