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婚期（2 / 2）
“我也没想到，当初萍水相逢，后来倒是与他有过几次往来，他的心思不难猜，我是一直没想好，被逼着做决定的时候想了，觉得他是可以的。”李昭坦然说明自己的心思转变。
并不是一开始李昭就想嫁苏烈，但是在必须要嫁的前提下，她看着苏烈，听着他的话，明了他的态度，便也想试试跟着这样的一个人走完一辈子。
李建成吐了一口气，“你愿意的就好，出身低一些没关系，眼下天下大乱，将来想要出头不是难事。”
“他现在并非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镇守辽东的将军，年轻有为。”李昭以为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的兄长，苏烈虽然出身低不假，却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要不然也不可能入襄国长公主的眼。
“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李建成嗔怪一句，李昭大声地喊着冤，“阿兄你这么说也太冤枉我，我哪有。只是说实话也成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现在跟长公主如何？”李建成不跟李昭争那些，关心起大事来。
“闹翻了。”李昭如实而答，引得李建成拿眼看过去，李昭道：“就因为这门亲事。”
李建成道：“比武招亲的事一直都是长公主在主持，怎么就给闹翻了？长公主是想让你嫁，还是不想让你嫁的？”
“她是想让我嫁不假，可是我和苏烈本来都是她的棋子，但我们也算计她了。”大抵事情就是那么一回事，李建成惊得看向李昭，在努力的消化李昭话里的意思，所谓的算计襄国长公主是怎么回事？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些。”李建成理啊理了半天，还是没理好，着急地问起李昭。
“苏烈怎么又跟长公主扯上关系，他可是燕王的义子，燕王义子这个身份也是个麻烦，他还跟长公主再扯上什么关系，那就更乱了。”
李昭道：“就是因为他是燕王的义子，长公主和陛下都是一心想收回幽州，除掉这个异姓王，理所当然的就动一些心思，苏烈在辽东的表现不错，然后苏烈就让长公主知道他对我的心思，可是我们身份悬殊，苏烈装作想娶却娶不着我的样子，长公主就在这个时候寻上苏烈，答应他会想办法帮苏烈娶到我，只要事成之后，苏烈为长公主所用。”
李建成看向李昭，“苏烈现在是长公主的人？”
“当然不是，若是长公主的人哪里还会有这许多事。更谈不上得罪长公主。”
李昭目光有点飘，“人与人本就是相互算计，相互利用的，长公主想利用苏烈，没想到会被苏烈算计。我这里也差不多，她是想用我的婚事拉拢人，怎么说我现在守着赤城，赤城的兵马不少，还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杀了始毕可汗，好些人看着我都眼睛发亮，娶我就等于拥有赤城的势力，自是惹人心动，就是西突厥那里也来人了。”
“这我听说了，人被你打败了。”李建成表示此事他是知情的，当时虽然受了惊吓，也是后怕。
李昭道：“五强的五个人，都是长公主的人，其实长公主本来的打算是不管哪一个打赢我都是她赢。然而到了苏烈这儿，我没打就认输，她就意识到中计了。”
大致上李建成捋清楚了，可是李建成问起李昭，“你为什么直接不打就认输，你在台上打输给苏烈，把你们的算计藏起来不好？”
李昭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我们都会很难。”
李建成一顿，李昭道：“想要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幽州与长公主总要做一个选择，而且我累了，不想再跟长公主装。装了那么久，心累，我现在不再是长公主想杀就能杀的人，都这样还要继续的装下去，有什么意思。”
理由道来，李建成说不出指责李昭的话，装得太久，装得太累，还不许人爆发？
李昭道：“撕破脸皮有撕破脸皮的好，光明正大，不用再装着小心客气，明明不喜欢的事，还是要装作喜欢的去做。现在，要想让我做事，得有理由，足以说服天下人的理由，要是他们拿不出来，我们可以直接拒绝不做。”
“你现在靠着赤城，还有大败突厥的事，虽然不像燕王，差不了多少。”李建成想着李昭如今的情况，冲着李昭小声地说起，李昭低下头轻轻的笑了，“难处还没过去，接下来会更难。”
想说李昭有底气，可是李昭的责任将会更重，她要担起十几万人的命，往后更得谨慎。
“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我们都安排得挺好，只是等一个机会。对了，这一次来，父亲想把刘先生要回去。好像说刘先生的母亲病重，得让他回去。”李建成想起此事，着急地跟李昭说来。
“阿兄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了。来人，快去与刘先生说一句，太原有急事，他的母亲病重，让他立刻赶回太原。”李昭听着瞪大眼睛，赶紧转头吩咐人，立刻把消息告诉刘文静去。
李建成与李昭轻声地说道：“我也得走。”
“阿兄这么着急？”李昭没想赶李建成，看他真是打算要走，着急地追着李建成，李建成道：“我得负气离开，这样一来才像样。你与苏家的婚事，当兄长的不能同意。”
李建成板着脸如是说，李昭微微一顿，随之反应过来，“好吧，那兄长好走，你都负气离开，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你送。母亲只怕不想回太原的，你好好照看母亲。”
李建成知道窦氏的，家里的事窦氏能交得出去，可是李昭这里如何让她放心下来回太原去。
“我过几天就让阿娘回去。”李昭没想让窦氏在赤城久呆，“阿爹在太原，没有阿娘在将来总是不好。”
要知道李渊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最难的时候就得夫妻相互扶持，只有这样，将来夫妻的感情才不会生变。
李昭看向李建成，李建成问道：“将来怎么了？”
“现在我和长公主撕破脸，虽然阿爹对外说已经将我逐出家门，长公主一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李家的头上，将来只会更难，最难的时候阿娘不陪着阿爹而陪着我，怎么成？”李昭能说将来李渊当皇帝的事，还是等事情做成之后再说。
也不知道历史上的李渊登基之后，有没有喜新厌旧？
想是想，却没有说出来，总而言之，她肯定会想办法让李渊和窦氏夫妻情深，不管有多少人，将来的李渊最最爱重的人必须是窦氏。
“你要是能劝着，不如让我一道送母亲回去。”李建成听出来李昭的意思，她是想让窦氏回去的，然而李建成自问没办法说服窦氏，李昭能做到自然最好。
李昭看了一眼李建成，“阿兄真是的，我是能劝阿娘回太原，也没想那么急，阿娘来赤城才多少日子，我都多久没有见到阿娘，还不许阿娘和我呆久一些。”
很是委屈巴巴地看向李建成，李建成道：“将来的日子还长着，你是急于一时的人？好了，快去安排吧，让母亲随我一起回去，否则你想让玄霸送母亲回去？到时候，你又要找什么借口让玄霸回来帮你？”
……算了算了，还是让窦氏跟着李建成一起回吧，本来她就需要李玄霸，好不容易把人弄过来，哪能再让人回去。
“走吧。”看出来李昭已经想明白了，想明白的好，想明白就马上去安排。
李昭可怜巴巴地去见窦氏，“阿娘，我舍不得你。”
李建成尾随而来，瞪大眼睛看向李昭，说好劝窦氏随他回太原的，这像是劝人的样子，明明是留人。
“怎么，你父亲催我回去了？”窦氏被李昭抱着腰，一眼瞥过李建成。
李建成道：“父亲想母亲自来如此。只是我此来并不是与阿昭修复关系的，这就准备回去，母亲随我一道回吧。”
“要是母亲现在不跟阿兄回去，过几天我也得安排玄霸送你回去，玄霸要是又回了太原，再想出来不好找理由，所以阿娘，你就跟阿兄回去吧，我也放心。”李昭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抱着窦氏不想撒手。
“舍不得我，那我就不回去。”窦氏满是宠溺地开口，李昭却摇头道：“不成不成，再是舍不得也不能让阿娘一直留下，让阿爹独守空房。”
窦氏一下子笑了，捧着李昭的脸问道：“独守空房是这么用的？你阿爹的房空不了。”
“那也不一样。你得回去把家给我们守好了，你看我们都在外面，要是被人占了家，将来我们还怎么回去。这样重要的大事，非是母亲不能为之。”李昭摇头晃脑地说着话，窦氏点着她的小脑袋道：“你倒是什么都操心。”
“还不是想一家人和和气气，太太平平的。”李昭老气横秋地接上话。
窦氏却正色地道：“外面很累，回了家要是还不放松，人也没什么意思。就依你，我回家，把家守着，等你们忙完了就都回去，我等着你们。”
李建成暗松一口气，还好还好，窦氏事事都想着他们，念着他们，就是盼着他们能够安好，因此就算再舍不得李昭，还是要回去守着他们的家，等到外面的事了了，他们回到家，家依然还是温暖依旧，让他们都能放松的地方。
“还是阿娘好。心心念念的都是我们。”李昭抱着窦氏直撒娇，“我会想阿娘的。”
李建成看着李昭在窦氏的怀里撒着娇的样子，心中在想，这就是女郎和郎君的差别吧。
女郎不管在外面有多厉害，可是回到家里依然还可以和父母撒娇，郎君却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也是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说得多了，就会显得自己无用，只会与父母诉苦。
有时候李建成真羡慕李昭，生为女郎又如何，李昭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
看看李昭现在连襄国长公主都敢算计，也算计得哪怕长公主再气，再怒，却也不能动她。
什么时候，他也可以有这样的底气？什么时候，他也才可以像李昭这样，肆意的活着？
李昭不知自家的兄长看到她想得很多，她还趁着窦氏在，赶紧的多撒撒娇，要不然等窦氏一走，她就没人可以撒娇了。
窦氏一收拾好，李建成即要带人离开赤城，动静有些大，虽说李昭不能送李建成却可以送窦氏的。
李建成全程黑着一张脸，窦氏叮嘱李昭他们要照顾好自己，李元吉好几次想说话，想说他也想回太原都被李玄霸拉住。
“你就算说出口，母亲也不可能带你回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甚是无奈地看向拦也拦不住的李元吉，李玄霸小声地提醒李元吉。
“我不信。”李元吉的脾气自来不好，也是一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
他倒是不问窦氏，而是寻上李建成，冲着李建成道：“大哥，你带我回太原吧。”
李建成抬头就看向李昭，李昭摇摇头，李建成刚准备开口，窦氏却道：“若是想回就回吧。”
万万没想到同意的人会是窦氏，李元吉正要高兴地冲上去与窦氏说话，窦氏却又说道：“只是回去之后就别再想着出门。”
李元吉整个人一颤，窦氏道：“走。”
“母亲。”李玄霸唤一声，把李元吉关在府里的意思要不得。
窦氏道：“依他的性子出来只会惹事生非，你父亲想让阿昭管好他，管得好？”
看着李元吉的眼中尽是冷意，窦氏再问道：“看看他的样子，有长进吗？本性如此，任人费尽心思，任人诸多教导，都是无用之功。既是无用，何必再让你们费心伤神，就让他回太原呆着。”
李元吉动了动唇，他想解释自己不是这样的，却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想回就回，只要你不后悔。”窦氏与李元吉说着，李玄霸道：“你要想清楚。”
窦氏能做得李元吉主，若是李元吉果真要跟李建成回去，那么接下来的事李元吉更得听窦氏的。
“我回去，我不想留在这里，回去之后不过还像以前一样，那有什么关系，什么样的日子我没过过。还会比在这儿更难？”李元吉却想得很清楚。
回去之后就算像个废物一样地依着李家活着又有什么关系，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前没想过要变，现在同样不想变。
李玄霸看向李元吉，李昭本来还想开口，听完李元吉的话也咽了回去。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父亲母亲，你们不都是这样看待我，认为我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家里有诸位兄长，姐姐就好，我就靠着你们，一辈子听你们的话，照样可以过我的一辈子。”
自暴自弃一般的说着，窦氏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最好一辈子记住你的本份，你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你的父兄得到的，永远，你也休想跟他们站在一起。”
李昭惊得看向窦氏，难以想像窦氏会说出这样轻视人的话来。
李元吉的脸色十分不好，再是不好，却还是朝着窦氏作一揖，“母亲的话孩儿都记下。”
在窦氏的面前，无论窦氏说什么，他一向都是恭顺的应下，他知道窦氏对他的不喜，小时候还想闹着让窦氏注意她，后来终于知道他越是闹，只会让窦氏越是不喜欢他。
这个道理多亏李昭告诉他，李元吉看向李昭，有时候他也真想跟李昭一样冲进窦氏的怀里撒娇，明明他是最小的那个，明明他该是最得窦氏宠爱的那一个，终是因为一些他都未必知道的原因，却成为了窦氏最不喜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