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1 / 2)
“我……我跟你睡床?”
岳烟信不过鹿青崖现在的脑子,又确认性地重复了一遍。
从灯影来看,鹿青崖就守在门外等她的答复,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肯定了她的问询:
“嗯。”
发丝间还留着青柠的余香。这缕气息很熟悉,鹿青崖的发梢往往染着淡烟味,烟味之下就是这个味道。
明明是自己的头发,却漾着鹿青崖的香气。湿凉柔软的长发在肩头一点,岳烟差点以为被鹿青崖的发丝蹭了。
把持住,岳烟,你可正处在事业上升期呢,不能和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纠缠不清,虽然这个女人……很好。
她这样说服自己,转念却又想到,自己正身处在人家的别墅里。某娱乐圈小花深夜潜入影后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不管到底有没有事,想说三道四的人终究还是会说的。
上次躺在鹿青崖的沙发上,她就在心里感慨,这女人真会享受生活,连沙发都软得让人犯懒。一个沙发尚且如此,那鹿青崖的床……肯定更舒服。
斟酌半晌,她得出结论:不睡白不睡。
她把脏衣服泡在盆里,泡透了以后更好洗一些。套上鹿青崖拿来的草莓小裙裙,半干的头发用毛巾裹起来。鹿青崖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洁癖,毛巾不是白色就是接近白色的浅色,岳烟头戴毛巾,看身子是甜妹,看脑袋是偷地|雷的汉奸。
一出门,鹿青崖果然在门边乖乖站着。清浅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呆怔,不知道是麻醉剂的残留药效,还是单纯困得发傻。
呆呆地瞅了瞅岳烟的扮相,鹿青崖开口道:
“对不起让你白来一趟,我家没有地|雷可以偷。”
好家伙,先让她家镜子嘲讽了,现在直接被她嘲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似主人型?岳烟没想和她掰扯,折腾了一天零半宿,也没力气和她掰扯,直截了当地问道:
“可以睡觉了吗?三点了。”
“哦……好,上楼吧。”
或许是岳烟的错觉,鹿青崖回答的时候,好像有点羞涩。
不愧是大户人家,像岳烟这种窜一窜才能够到中产阶级水平线的人,一般都说“进屋睡觉”。鹿青崖可倒好,住在市中心的二层别墅,睡个觉还得爬楼梯。
别墅的旋转楼梯坐落在东北角,形成夹角的两面墙设计成玻璃的,上楼时能开阔地赏见都市夜景。上了二楼,路过健身室、书房以及鹿青崖自己布置的戏剧排练室,才是睡觉的卧室。
大户人家,真是大户人家。岳烟在心中感慨着,听见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忍不住伸头往里头看——
不是,你家这么大的地方,买张一米八的床能挤死你吗?
望着眼前一米二的单人床,她发出感慨。
不是她吹,床旁边的狗窝看着都比这宽敞。
见岳烟的注意力全在床上,鹿青崖敛起眼神里的痴呆,竭力憋着笑意。
眼前这个房间是秋姨的卧室,身为一个几乎没有消遣娱乐的无趣工作狂,她自己的大宽床在书房里,没有单独的卧室。
只够一个人睡的单人床,狗子还非要占据一席之地,让本就狭窄的空间雪上加霜。鹿青崖非常自觉地爬到里面去,枕着狗子打开被子,一脸躺在床上等岳烟的样子。
岳烟眨巴眨巴发干的眼睛,无奈道:
“我还是去楼下睡沙发吧。”
鹿青崖没回答,就只是趴在枕头上,小脸儿堆在交叠的手臂里。凤眸的线条柔软下来,有点软趴趴地瞅着她。
这小眼神儿,看得岳烟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无情渣男,欠了眼前人什么情债似的。
算了算了……她认输地妥协,在床边坐下,以尽量不会紧挨鹿青崖的力度一步步往里头挪。好不容易躺下,她困得什么心思都没有,伸手按在床头灯的开关上问道:
“关灯了?”
“我看会儿书再睡,你先别关……”
鹿青崖面孔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道。
都三点多了,床头灯还这么暗,你看哪门子的书?岳烟忍不住暗中吐槽道。见她整个人都藏进被窝里,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不会是怕黑吧?”
鹿青崖白皙的面孔上浮起一道桃色,软糯的双唇还在嘴硬:
“我……不怕。”
一看就是怕黑,话都说不利索了。岳烟心中憋笑,听她这样说,故意反问道:
“那我真的关了?”
鹿青崖看向她的目光似乎有点隐忍,又有点委屈,委屈她为何非要戳破,就不能给当姐姐的留点面子吗?见她似乎执意要关,纠结地咬了咬下唇,将整个人包括脑袋在内都藏进被窝里:
“关吧。”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非要我自己承认怕黑这一点吗?鹿青崖躲在被窝深处,本就疏淡的眼眸更添几分失落。这岳烟,枉我还给她过生日。
早年间跑龙套时,明明是主演耍大牌耽误进度,导演却只拿她开刀,把她骂的浑身全是毛病。或许是逆反心理作祟,即使如今功成名就,她也从不肯承认自己有什么小毛病,哪怕是怕黑这种再细微不过的事。窝在被子里头无心地摆弄着指尖,她听见一声脆响,被子外蒙蒙的光骤然离去,只留无边无际的黑暗。将面孔死死掩在枕头里,只要她藏得够深,黑暗就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