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三合一(2 / 2)
夏日的夜里也如架在火上烤一样,热得厉害,客栈到底不如家中舒适,章纪堂被热醒了过来。睡在内侧的女子仍旧睡得安稳,她身上还有丝丝的清凉。
章纪堂替她撩了撩散在枕边的头发。
她侧身睡着,抱着她的小皮枕向着里面。
他有心想让她侧过来对着自己,可又怕惊扰了她。
然而就在这时,女子咕哝了一句。
她的声音低低的,说得急而沉,好像在呼喊什么?。
章纪堂皱了眉,侧身听了过去,她恰好又喊了一遍。
“秦......”
秦?!
秦凡思的秦?!
章纪堂径直僵在了当场。
浑身是上下像是被淘米水腌制了半月一样,咕噜噜冒着酸气。
难道真是秦凡思的秦?
据说秦凡思前几年,没有一年戏期不去开封天风楼的,为的就是见她一面。
而且这?一次,秦凡思明显也是从福建快马加鞭赶来的。
更要紧的是,秦凡思还同她年岁相仿。
自己比她年长六七岁,她不会是介意吧?
首辅大人一瞬间想了这?许多,但这?等似痴情男人似的猜疑,实在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只过了几息,便被他压了下去。
章纪堂深吸一口气呼了出来。
她到底说了什么?尚且不知,且待明日问了再说吧。
他虽然这么?想,可再睡下的时候,却不满于女子侧身背对着他。
他大手一伸,勾住了她的腰身,径直将她勾进了怀中。
她没醒来,睡得很沉,只是咕哝了一下唇瓣。
她身上有清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腰身细软,柔柔顺着男人的力道贴在他胸前。
章首辅心跳不免快了起来。
平日里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他对她自来是无法抵抗。
可此时却多了些什么?。
他那心跳没有和缓下来,反而越发?将其他都勾了起来。
女子还在他怀中熟睡着,章首辅却忍耐的鼻尖微微出了汗。
他知道这?般不成了,只好将她放下,立时起了身来。
怀中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只隔着轻薄的中衣与他相拥。
他是男人,坐怀不乱这种事可是太难了。
章纪堂下了床喝了两碗茶,推开窗子?挑了灯,看了几页书,才缓了下去。
女子还在睡着,绵长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匀匀传来。
章纪堂失笑。
他记起了她说的话,她说她于感情一事极其认真,不会随意拿来玩笑。
就算她同他情投意合,他也要与她徐徐处之。
毕竟起初的时候,他是那样的防备她,她没同他心存芥蒂,已经是一件幸事了。
不能太急了。
后半夜,章纪堂便没有回床睡觉,在贵妃榻上凑合了半夜。
沈如是醒来的时候,章纪堂已经醒了。
她什么?都没有察觉。
吃早饭的时候,章纪堂问她,“昨日做了什么?梦?听到你说梦话了。”
这?一句惊得沈如是一凛。
她不由地细细向首辅看了过去,不过没在首辅脸上看到什么?情绪。
“您听见我说什么?了?我记不清了。”
章纪堂看住了她。
这?一眼看得沈如是心下一跳,她梦了些关于家里的事情。
是不是说出什么?被章纪堂察觉了?
然而章纪堂又开了口。
“你说......秦?是什么?秦?”
她说了秦吗?
沈如是冷汗都快要落下来了。
“我就说了这?一个字吗?”
首辅点点头
沈如是却不怎么相信。
首辅是不是在看她所言真假?
她想了想,如实道,“是秦地的秦。”
“秦地?”章纪堂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沈如是心跳加快,想着她如果往下追问,她又该怎么样回答。
可他却忽然露出了些无奈的笑意。
“只要不是秦凡思的秦便好。”
这?句,令沈如是定在了当场。
他问得是这个吗?
她又看了那首辅大人几息,首辅大人只是无奈地摇头,好像他问了什么?本就不该问的好笑问题一般。
沈如是确定下来,这?才大松了口气。
是她想得太多了
而他后面又问为何是“秦地”的“秦”字,她便没有再心惊胆战,编了个说法混了过去,他果然没有发?现的。
章纪堂自己笑了自己一回,便把这?事扔去了脑后,任那秦凡思蹦跶着念情诗,也不去理会了。
他接到了来自葛效的信。
上次让葛效查戚家的矿山是怎么来的,有了回信。
那戚家本没发?现矿山,是有人给戚家大爷引了路。
当时那矿山有几个当地村民发?现了,没有闹出去,这?人给戚家大爷引路之后,又怂恿着戚家大爷包了矿山,挖起了矿。
而这?个人,不巧正是福建口音。
章纪堂在客栈二楼看着下面蹦跶的秦凡思,思略了几息,然后走下了楼去。
秦凡思相见沈如是不得,见章纪堂来了,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脸的。
不想章纪堂去道,“要不要去对面酒馆,吃些酒?”
秦凡思被他说得一愣,旋即应了。
“难道我怕你?!”
章纪堂好笑,但什么?都没说,叫了葛效去对面酒馆要了个上好的雅间,请秦凡思喝了酒。
起初,两人还颇为谨慎,秦凡思言语试探章纪堂,是不是胁迫沈如是。
章纪堂没有理?会他,待他喝醉了,才问了他一句话。
“你们家在福建可有矿采?”
“采啊,我家里当然有矿!”
章纪堂一笑,又给他满了一杯,请他喝了。
“那你同我详细说说。”
.......
沈如是不知章首辅怎么就同秦凡思吃起了酒来。
她让人支会客栈煮了解酒汤备下。
没多久章纪堂回来,她端了解酒汤上前迎接。
男人身上酒气十足,没有了新婚那夜不知真假的醉酒模样,今日脚步不乱,嘴角却高高扬了起来。
他甫一靠近沈如是,就拉起了沈如是的手?。
“阿黛,你为什么?给我准备醒酒汤?”
“您醉了,不喝醒酒汤怎么成?”
她把汤盅递到了他手?边,“您把这?一盅喝了,好受些。”
可男人却摇了头,拉着她的手?坐去了交椅上面。
醒酒汤差点被他弄洒,沈如是无奈叫了他,“您快把汤喝了吧。”
可他却一下将她抱到了腿上。
丹竹目瞪口呆地看了两息,才回过神来,捂着眼睛跑了。
男人的气息扑在沈如是的颈窝。
“您真是醉了......”
男人闻言还大大地点了几下脑袋,“我确实醉了,所以要你喂我喝汤。”
沈如是差点笑出声。
“您这是在耍无赖吗?”
但无赖却趴在她的肩窝里面不起来。
沈如是被他弄得发?痒,半晌扶起他的脑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那还喝什么?汤?
沈如是好笑地摇头。
七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情绪低落的厉害,醉酒从来都是木着脸不说话。
如今是不一样了。
难道人会变吗?
沈如是站在他身边看了一阵。
章首辅是变了不少,从七年前的失意书生,变成了位极人臣的首辅。
不知以后章首辅成婚生子?,还会不会变化?
说起来,他这?般年纪还没成亲也是稀罕事。
约莫这?段戏演完,朝堂的局面从混乱中走向平顺,他会娶一位贵女为妻吧。
那样才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沈如是给章纪堂盖了被子,转身出了厢房。
丹竹站在门口还蒙着自己的眼睛,听见有人出来了,从指头缝隙里面看了一下。
“姑娘,你囫囵出来了?”
沈如是好笑地点了她一下。
“怎么,章大人还能将我吃了不成?”
丹竹嘀咕,“那、那可不一定。”
沈如是瞥了她一眼,没再同她耍贫嘴,叫了她往一旁说事。
“矿山拿到了手?,还要咱们自己的人去打?理?。阿拓在首辅脸前也是过了明面的,不如就让他过去好了。”
丹竹连忙应了,正色起来。
“我这?就去传信。”
......
没两日,一行人进了京。
一顿大酒下肚,秦凡思同章纪堂关系缓和了许多。
他明白过来沈如是确实不是被迫嫁给章纪堂的,而章纪堂对沈如是,也算是非常上心了,事事放在心上,在身边亦是精心呵护。
秦凡思有种说不出的酸味,但人家夫妻两人,他能怎办呢?
无非不死心地,要同沈如是做知交故旧。
知交故旧总还是能说上话的。
就算章首辅在旁边黑着一张脸,他也就当看不见了。
进京之后,两队终于分道扬镳。
秦凡思回了秦家。
王氏见他回来了,赶忙到了二门口迎接。
“我的儿,瘦了也黑了。”
秦凡思说还好,同他爹秦侯爷请了安,又回去换了衣裳,道是过会再回来同爹娘细说,这?次回福建的事情。
他回来了,章纪堂同沈如是回京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秦家。
王氏和秦侯爷一听,不免对了个不妙的眼神。
“那章纪堂这?次在禹州可是大杀四方,把自家亲长弄得一点脸面都没有,偏偏还挑不出错来。现在朝里到处都是他的威名,翰林院的素来捧他,这?下可更是漫天溢美之词。”
秦侯爷怪不是滋味的。
王氏更不是个滋味,“本来还想着,让那章家大老太太弄走沈如是,制住章纪堂,没想到反而被章纪堂制住了。侯爷,章纪堂有没有察觉那大老太太,当初是咱们给弄来京城的?”
秦侯爷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呢。我也派人去禹州打?听了,看事情有没有败露。但是章纪堂威名正盛,我就怕被他反手?再抓住了咱们。更要紧的是那个矿山......”
秦侯爷直觉头疼,又想起了自家儿子来。
“凡思应该没听说那个沈如是的事情吧,他可别去章家闹事!”
王氏也想起了这?茬,赶紧把秦凡思的小厮叫到了脸前说话。
“怎么样?四爷有没有听说天风楼那个沈如是的事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章家闹事?!”
小厮被王氏问得一头雾水。
“夫人,四爷就是同章家的马车一起来的京城啊。”
“啊?!”
王氏和秦侯爷异口同声。
老两口本就因?为这个儿子行事出格担惊受怕,谁料他竟然跟章家一道来的京城。
两人连忙追问是如何的情况。
小厮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两人起初听着倒还好,但再听下去,秦侯爷脸色变了。
“什么?意思?是章首辅亲自请了凡思吃酒,凡思还吃得酩酊大醉?!”
小厮点头,“可不是吗?爷第二天还没缓过劲来,差点没骑成马。”
“那、那章首辅呢?!”
“章首辅还成,还能自如地走回去,翌日也是无碍的。”
话音一落,秦侯爷连道“完了”。
王氏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正这时秦凡思来了。
“爹说什么?完了?”
秦侯爷一把将他拽到脸前来,“那晚你同章首辅喝酒,他都问你什么?了,有没有......有没有问你矿山的事情?”
秦凡思一脸惊奇,“爹怎么知道?他还让我详细同他说一说,我们家矿山的情况,还问我。”
话音落地,秦侯爷脸色一白。
王氏也傻了眼,一掌打?在了秦凡思后背上
“你这?个笨东西!你这?是被套了话了!”
“套话,套什么?话?”秦凡思皱眉,“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侯爷只想打他的嘴。
“什么?叫见不得人?!还不是因为前两年那章纪堂在圣上身边正红,咱们家娘娘总能提到他,我起了心思,想同他们家有点关系,以后好办事。这?便给戚家递去了矿山。”
“矿山?就是戚家出事的那个矿山?”
秦侯爷同王氏脸色难看。
他们想拉拢章纪堂拉拢不动,想制住章纪堂也没能成行。
如今被章纪堂知道了矿山的事情,不会怀疑是他们秦家使坏吧?!
秦侯爷同王氏越想越恨不能似大老太太一般抽过去,一了百了。
当天下晌,王氏就递牌子?进宫去见了秦太后
秦太后听了前前后后,亦是脸色煞白。
但她在白了脸色之外?,眸中染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退去希望的感觉。
王氏瞧着吓了一跳。
“娘娘这?是怎么了?咱们眼下需要娘娘拿个主意呢!”
“拿什么?主意?再同他对抗下去吗?”
王氏也不知道。
秦太后让她回去,什么?都没说。
翌日章纪堂进宫的时候,秦太后专门宣了他。
章纪堂来了,行礼问安,把一位臣子的规矩做的足而不出阁。
秦太后想到娘家做的事情,在他面前开不了口。
只是他的时间总是那般宝贵,留给她的已经不多了。
“章卿,秦家做了些错事,哀家要同你说明白......”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抬起头打断了。
“娘娘不必说,这?些事都不重要。”
她看着他,“那什么?重要?”
他一字一顿地回答,“请娘娘支持微臣新政,请秦家全力助皇上早日大权收拢。”
他说着,还低声补了一句。
“皇上大权收拢之日,必不会忘了秦家尽的力。”
秦家折腾来去,不就是因为自己不是皇上的亲国舅,而担心渐渐败落吗?
眼下章纪堂两句话,就为秦家指明了道路。
秦太后深吸了口气。
“章卿的话,哀家记住了。”
她这般说,章纪堂脸上的严肃和缓了些许。
秦太后在那和缓中,不免想到往日,她陪着皇上听他讲书的时候。
他总是站的笔直,炎炎夏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领,又在后背洇开一片,他始终那般站着,如松挺立,毫不动摇。
秦太后的心多少次为他跳动,她甚至还想,他这?些年没有娶亲,会不会是因为她?
章纪堂行礼准备告退,就在他要离开的一瞬,鬼使神差地,秦太后叫住了他。
“你以后......还会来吗?”
来哪里?她没有明说。
而这?句话说出口,秦太后攥紧了双手?。
章纪堂没有回头,也没有正面回答她。
他只是说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天不早了,臣的妻子还在家中等臣回家,臣不能让她久等,因?臣担忧。”
秦太后懂了。
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从前没娶妻,不过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罢了。
而沈如是,是他心头最合适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首辅将到达人生巅峰!文案情节陆续到来了,做好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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