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第一百六十九章(1 / 2)
便在此时,屋门外又走来两个少女,手上各拿着一套绿色衣裤,身穿绿衫,却是王云梦的白云牧女。她二人见这三人齐齐跪在地上,身上衣服凌乱不堪,不由一怔,随即定了定神?,其中一个少女微笑道:“大少爷,姑爷,夫人命咱姊妹二人服侍您二位换衣。”
此时贾珂只穿着贴身的月白短衣衫裤,外面什么衣服也没穿,王怜花只穿着从公孙止身上脱下来的大红喜服,里面空荡荡的,连内衣裤都没穿。他二人皆是衣衫不整,形容狼狈,王云梦送来这两套衣裤,便如瞌睡时递上枕头,大雪中送来炭火,好像她当真对儿子关怀之极,全心全意皆在为儿子考虑似的。
贾珂却知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个道理,这两套衣服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他身上穿着王云梦送来的衣服,哪好意思和?王云梦翻旧账呢?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不必换了,今天天气这般炎热,只穿一件衣服,倒挺舒服的。”
那少女笑容一僵,随即说道:“姑爷,虽说您和大少爷成亲后,和?夫人便算是一家人,但是一家人也得有一家人的规矩。大少爷便是一件衣服不穿,出现在夫人面前,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姑爷和夫人毕竟男女有别,又不是骨肉至亲,您这样衣衫不整地去见夫人,怕是不太妥当吧。”
贾珂微笑道:“嗯,那就不见了。”
那少女一怔,问道:“什么不见了?”
贾珂微笑道:“那我和?怜花就不去见她了。”
这句话大大出乎这五人的意料之外,先前那三人中的一人说道:“姑爷,难道连金瑶公主的性命,您都不在乎了?”
贾珂淡淡一笑,说道:“连我为什么要找金瑶公主都不知道,就拿她的性命来威胁我,这么荒唐可笑的话,你们说一遍还不知足,居然还要说第二遍来逗人发笑,何必呢?纵使今天公主死在了绝情谷中,我也不会有多大损失,最多是逼你们给公主殉葬之时,多花些力气罢了。”然后看向王怜花,微笑道:“怜花,把门关上吧。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王怜花知道贾珂这么做,就是仗着王云梦还要依靠自己这个亲儿子对付柴玉关,不会真的杀死金瑶公主,得罪自己,所以故作姿态,来给王云梦一个下马威,告诉她如今公孙止已死,绝情谷再没主人,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但也不是王云梦的地盘,王云梦别以为抓到了金瑶公主,就能令他们卑躬屈膝,听她差遣了。
王怜花的目光自左向右地在这五人脸上扫过,见五人满脸愕然,神?色呆滞,心中暗暗好笑,当下点了点头,微笑道:“替我向母亲问好。”随即走回丹房,关上屋门。
但听得屋门外脚步声响起,自然是那五人见贾珂和王怜花做的决绝,无可奈何之下,纷纷离开丹房,去王云梦所在之处,向她禀告这件事了。
王怜花背向石门而站,这时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连头也懒得回,轻轻一笑,然后看向贾珂,问道:“咱们现在叫醒秦南琴吗?”
贾珂摇摇头,笑道:“不急,咱们先收拾一下丹房,以便迎接贵客,一会儿有的是时间和秦南琴说话。”他口中的收拾,指的当然不是清扫房间,而是搜刮丹房中的珍贵药草,灵丹妙药。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贵客?这算什么贵客?”
自从王怜花知道假张康是王云梦的人以后,就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王云梦见上一面。王怜花实在想不通,他和?贾珂如此恩爱,王云梦何必处处针对贾珂,非要置贾珂于死地?可是还没等他见到王云梦,他竟然又遭到了王云梦的算计,虽然在“琅嬛玉|洞”中遇见的那人并没得手,并且被他重伤,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但是这件事仍是他的心头恨事。
倘若这件事是别人谋划的,他定要找出那人,将那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偏偏谋划这件事的元凶不是别人,竟是他的母亲。自那以后,他既想和王云梦见上一面,却又不敢和王云梦见面,因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与自己血肉相连之人。
这时王云梦与他相近咫尺,很?快就会见面,一时之间,他百感交集,说完这句话后,就望着架子,怔怔出神。
贾珂当然知道王怜花的心思,伸出手,握住他的左手,笑道:“好吧,好吧!不是贵客,是岳母。”
王怜花向贾珂望了一眼,见贾珂凝视着自己,脸上充满温柔爱意,不由心中一动,回握住贾珂的手,笑道:“什么岳母,明明是婆婆!”
贾珂笑道:“你刚刚说‘你家姑爷’,不是说的很?顺口吗?”
王怜花一本正经地道:“我那还不是为了在他们面前,给你留点面子?其实我嘴上说的是‘你家姑爷’,心里说的却是‘你家少奶奶’。再说了,大少爷和姑爷,一听就不是一家人,大少爷和少奶奶,听起来才是一家人。贾珂,难道你不希望和?我一听就是一家人吗?”
贾珂向他一笑,柔声道:“贾二奶奶。”
王怜花见自己又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得脸上一红,随即看向柜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催促道:“你不是说:‘咱们先收拾一下丹房,以便迎接贵客’吗?来来来,快收拾吧,还磨蹭什么?”
贾珂笑道:“二奶奶说的是,我这就去收拾!”
王怜花听到这话,脸上愈发红了,但他随即转念,想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办法来,当下侧过头去,向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少奶奶,咱们先收拾柜子吧。”
贾珂格格一笑,说道:“好啊,二奶奶先请!”
王怜花笑得温柔,说道:“不不不,还是少奶奶先请。”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二奶奶今天怎地这般客气?莫非是听到我叫你二奶奶,忽地觉得自己作为人家的妻子,应当对丈夫温柔和?顺,事事以丈夫为先,所以收拾柜子,都要丈夫走在前面,你小碎步跟在后面吗?”
王怜花本来还想要再撑几回合,和?贾珂用二奶奶和?少奶奶来斗嘴,但是听到最后,他实在忍耐不了,眼睛上翻,满脸鄙夷,气道:“哈,谁要对你温柔和?顺,事事以你为先了?谁要小碎步跟在你身后了?少奶奶,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好吗?我只是要你背着我罢了!”说着向后走了两步,跳到贾珂背上,环住贾珂的脖颈,美美地道:“少奶奶,咱们走吧!”
贾珂噗嗤一笑,背着王怜花来到柜子前面。
王怜花从贾珂身上跳下来,走到贾珂身边,两人打开柜门,只见柜中全是瓶瓶罐罐,密封方盒。王怜花先前就溜进丹房,在房中找过绝情丹,不过那时他只在丹房中找了一会儿,就因为公孙止的到来,躲到了柜子后面,柜中这些丹药,他大多还没看过。这时他的目光自左至右在这些瓶瓶罐罐上缓缓扫过,见到珍奇药物,罕见灵丹,便一一拿出柜子,放到桌上。
贾珂在房中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合适的粗布,铺在桌上。王怜花拿出一件物事,他便将这件物事放到粗布之上,同时游目四顾,打量丹房中还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拿了一阵,王怜花又伸手到暗格中掏摸,暗格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收回了手,转过身来,拿起桌上那只碧玉方盒,说道:“贾珂,你说这盒中的绝情丹,是被谁拿走了?”
贾珂见他明知故问,耸了耸肩,微笑道:“你说呢?”
王怜花知道贾珂这句话是说:这人潜入丹房,打开暗格,拿走绝情丹,显然十分清楚,公孙止究竟将绝情丹藏在了哪里。如今对公孙止的秘密了如指掌的柔儿,就在你妈妈手中,除了你妈妈以外,还有谁能做到这件事。你明明知道是谁,又何必问我?
王怜花的手指在碧玉盒上轻轻抚摸,说道:“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妈做事素来喜欢赶尽杀绝,她既已潜入丹房,拿走那么多枚绝情丹,又何必在盒中留下一枚?难道她一时善心大发,想着自己拿的绝情丹已经够多了,不如留下一枚,也给公孙止留下一个活命的机会吗?”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
贾珂先前倒没想过这件事,他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说道:“我想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王怜花嗯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她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是我想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贾珂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指了一指地下一块石板,说道:“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我被情花花刺刺伤以后,见到那人用巨石堵住出口,担心她会逼问柔儿,我俩是怎么进来的,然后像堵住这个出口一样,将这块石板也一起堵住,因此一刻也不敢休息,直接沿着隧道,原路返回,想要赶在那人封上这块石板之前,先离开深渊么。”
王怜花点了点头。
贾珂续道:“你刚刚也说过,公孙止带那三名绿衫弟子去书房以后,便回到丹房,继续等弟子的消息。之后秦南琴带你来找公孙止,也是在丹房和公孙止见的面。可见从我被情花刺伤,巨石堵住出口,到我推开石板,离开深渊,这段时间内,公孙止一直待在丹房,你妈妈也没有机会溜进丹房,将绝情丹偷走。
之后我离开丹房,先躲在柳树林中,挑干净身上的花刺,然后摸进木婉清闺房,等其他人离开以后,再出手点中木婉清的昏睡穴,将她扔到床下,自己扮成她的模样。
这段时间里,我不在丹房,公孙止在换喜服,也不在丹房,你妈妈多半就是在这时候溜进丹房,拿走绝情丹的。不过看柜中其他东西,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想来她当时时间紧急,着急离开,多半是她前脚刚一离开,咱们后脚就进来了。
当时世上只有两人知道我也中了情花剧毒,一个人是我,一个人就是她,但是在我露面之前,她决计不会知道,我已经从深渊中逃出来了。料来她本来是想要拿走绝情丹,然后找个机会,将公孙止推进情花丛中,使他身中情花剧毒,再以绝情丹为筹码,迫使他对自己俯首称臣,到时公孙止为了活命,自然会将你交给她。
后来她听说我在水仙厅大闹一通,重伤公孙止,救下了你,她便临时改变主意,先将所有绝情丹都倒出来,然后取出其中一枚绝情丹,放进这只盒中。因为她知道一个人中了情花剧毒后,就只能再活三十六日,并且情花剧毒每日都会发作,每次发作都痛苦不堪,如今咱俩身中情花剧毒,公孙止既已落入我的手中,我自然会逼迫公孙止带咱们来拿解药。
当时你中了秦南琴的迷药,整个人僵如木偶,动弹不得,找绝情丹这件事,自然只能我来做。到时我见到盒中只有一枚绝情丹,知道咱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她大概盼着我是那种自私自利,负心薄幸之徒,那我一定会偷偷服下这枚绝情丹,然后跟你说,这只盒子是空的,一枚绝情丹都没有。之后咱俩翻遍整间丹房,始终找不到一枚绝情丹,你也只好认命,决定和?我开开心心地过完这最后的三十六天。
这时她找到你,知道你体内仍有情花毒,就大吃一惊,跟你说她知道你中毒以后,明明在盒中留下了一枚绝情丹,你怎么会没有看见呢?”
贾珂说到这里,看向王怜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到时你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会有什么感觉?”
王怜花理所当然地道:“那能有什么感觉?我只会觉得她是在骗我。”说着向前一步,走到贾珂面前,扑进贾珂怀里,搂住贾珂的头颈,笑道:“你待我怎么样,我岂会不清楚?”
贾珂回抱住王怜花,吃吃一笑,说道:“她大概一心一意地盼着我是第二个柴玉关,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挑拨咱俩的感情了。毕竟我是否吃过绝情丹,治好了体内的情花毒,你只需搭一下我的脉搏,就能看出来了。
只是她一定也没想到,公孙止为了活命,见绝情丹出了问题以后,就拿了一瓶解毒灵药来充当绝情丹,而这瓶解毒灵药正好可以解开你中的迷药,并且我知道断肠草能够医治情花毒,根本不把绝情丹视作活命的机会,她精心布下地对付我的陷阱,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让你这只小猪踩中了。”说到最后,想起王怜花先前满脸的泪水,忍不住去吻王怜花的嘴唇。
王怜花笑道:“你不怕情花毒——”话未说完,嘴唇已经被贾珂堵住了。过得须臾,贾珂松开他的嘴唇,靠在他的身上,不住轻轻颤抖,王怜花紧紧抱住贾珂,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刚那么想要亲吻你的嘴唇,都忍耐下来了,你平日里总说我是色鬼,少奶奶,咱俩究竟谁更色一点?”
贾珂板起脸,义正言辞地道:“那还是二奶奶更色一点。”
便在此时,屋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少女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说道:“少爷,姑爷,夫人备下一桌酒席,请您二位过去。”
王怜花在贾珂的头发上轻轻一吻,然后道:“有劳母亲费心了,不过我和?贾珂半点不饿,便不过去了,母亲自己慢慢享用吧。”那少女笑道:“大少爷便是不饿,也该和姑爷过去一趟啊。您和夫人多久没见过面了,难道不想念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