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葬花祭(1 / 2)
“黎公子!黎公子!”黎宥被一阵敲门声惊得从床上一蹦而起,双手狠劲搓了两把脸,走出房间。
林景琦一脸着急地上下打量了黎宥一番,见他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黎宥见他面色不佳,忙问:“出什么事了?”
林景琦道:“我见大门没关,隔壁雁花巷那儿又莫名出现一大滩血迹,以为公子昨夜出了门,怕公子出事,所以......失礼了。”
雁花巷?
黎宥想了想,估计就是昨晚那条跑不完的巷子吧。
门没关?呃......估计是昨晚疏忽了。
黎宥当即道歉:“我没事,昨晚出门回来忘记关了,真是抱歉。”
闻言,林景琦脸色骤变,急急说道:“公子昨夜出门了?我昨夜亥时熄灯躺下,未觉公子出过门,公子何时出的门?”
“子......子时。”黎宥举拳到嘴边,含糊回道,竟感觉有点心虚。
林景琦硬是快把两眼瞪圆了,震惊着绕着黎宥再次细细打量了一圈,才又说道:“中元子时,百鬼夜行,不可出门,这可是各地都有的规矩啊,公子居然出了门,还能安然无恙,那血迹当真与公子无关吗?”
“呃......其实......”见瞒不过,黎宥干脆把昨夜的经历说了。
听完黎宥的讲述,林景琦一脸的惊魂未定,又确定他确实无恙,才把提起的心放下,说道:“万幸,公子许是遇到了路过的仙修,得他们出手相救才得以全身而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黎宥笑了笑:“确实是万幸。”
林景琦离开后,黎宥又躺下了。
再一睁眼,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耳畔传来零星的嘈杂声。
黎宥想起,中元过后便是樱幽城一年一度的葬花祭典,他捯饬了一番,就出门去凑热闹了。
从来的第一天起,黎芷就知道陌上樱幽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城镇,没想到的是,纷至沓来的游客还能让这样的一个城镇更添繁盛。
各色衣着的人来来往往,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少女和孩子脸上戴着各种面具,嬉闹着,为这小城镇再添生机。
不远处传来悠扬的乐声,拥挤的人流自发向街道两边迅速挪开,每一个人都满眼希冀地望向乐声的来处,嘈杂声很快平息下来,整条街道洋溢着一种祥和、虔诚的氛围。
乐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车轮转动的“咕噜咕噜”声,莫名令人舒心。
黎宥挤到了人群最前面,看到一辆由两匹通体雪白的马拉动着缓缓驶来的马车,白马戴着蓝宝石缀成的头饰,由两名白衣少年牵着踏步前进。
马车上并无车厢,而是放置着一盆盛开着的......樱花。
一名盛装打扮的粉衣少女站在马车上,绕着樱花翩翩而舞,粉红的半透明面纱遮住少女巴掌大的俏丽面庞,极尽婀娜的身姿却不会让人产生任何不洁的念想。
马车两旁分别跟着两位亦是粉衣的少女,粉色的大斗篷盖在头上,欲遮欲现的青涩脸庞上满是虔诚,她们低着头轻声吟唱着古老的圣歌。在马车后头的是一排整齐的乐队,素白的长衫,吹奏着古朴的乐章......
黎宥记得那盆樱花是陌上樱幽的宝物,是母樱,樱幽城的所有樱花都是由它分枝移栽的。它是唯一的可以四季常开的樱花,生长了成千上百年,长自樱幽城最高的山峰。移栽后被供奉在祭坛上,由专门的守樱女照料,就是跳舞的那位少女。
每一届的守樱女都是樱族最美丽的女郎,而且要从十二岁守到二十二岁,这十年间,守樱女不仅要日夜虔诚祈祷,还不能与任何异性接触,必须保持纯净之心、纯洁之身。传闻,母樱四季不败是因为守樱女每十天便用会血浇灌一次。
信仰,对于一个人来说,竟可以做到如此虔诚,矢志不渝,花费十年最美丽的年华,与一颗树作伴,对一棵不败的樱花诉说着自己的真诚......
黎宥仿佛看到在皎皎明月下,那位身着粉色衣袍的少女,双膝跪在盛开的樱花树前,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低着头,用柔柔动听的嗓音,轻声地对樱花祈祷着,月华铺了一地,也倾洒在少女的身上,少女不为所动,唯有眼前的樱花占据了她身心的每一寸......
随着乐声渐行渐远,街道再次恢复了喧闹。
过了许久,黎宥才从方才那发自心底的震撼中回神。
百年前,曾有人预言,母樱败落之际,便是陌上樱幽消亡之时。
母樱是樱幽城至关重要之物,樱幽城又是如此特殊的地方,为防母樱出事,简家、南家、雷家、墨家就一致定下约定,轮流在葬花祭典时派人守护。
黎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瞥见不远处的小纸人摊位,还是上次那个山野村夫样的摊主,也还是那两个小纸人,不过,这回不是在相扑对决了。
黎宥看了一会儿,竟发现他们好像是在……跳格子。
越看越觉得这两小纸人可爱得紧,特别有意思,黎宥心里痒痒,就对摊主说道:“老板,这纸人怎么卖啊?”
谁曾想,话刚说出口,两小纸人就蓦地停下来迅速抱在了一起,看着似乎还在瑟瑟发抖,摊主愣愣地抬头:“啥?”
黎宥心生诧异,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摊主脸色立刻就不好了,生硬地说:“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不卖?那摆什么摊啊?
黎宥不死心:“啊?为什么?那你这摊子卖什么的?”
摊主明显生气了,恶狠狠地瞪着他:“它俩可是我亲儿子!怎么能卖?我们劳动人民有节操的!卖艺不卖身!”
黎宥这才看到摊子右边摆着个小瓷碗,里面有些散钱。
感情这是杂技表演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弄清了状况,黎宥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非常之不妥,连连道歉,往碗里放了不少钱,讪讪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