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2 / 2)
“彤彤——”
谢如蔷也有些反应不及。
却又不敢作真反抗,只能稍稍护住手臂伤口,任由肩膀被人死摁住。
顾一彤原本神色激动,双手紧扣她肩膀。
可一瞬间,似乎也看出她表情吃痛,又忍不住心软放松力气。末了,只咬紧牙,红着眼睛问了她一句:“如果最后证明钟瑾的死真的跟钟成玉有关,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有关。这些事警察都调查过了不是吗?杀钟瑾的人是那个警校的——”
“你相信吗?”
“……”
“你相信他?跟这件事没关系,那为什么?钟瑾死那天,我看到别人拍的照片,你拽着钟成玉哭成那样?谢如蔷,你是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顾一彤哭得狼狈,肩膀抖个不停,却始终没有再去碰到谢如蔷的伤口,只是呜咽着:“钟成玉是什么?人?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错事永远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但最脏的就是他!这一点,你不比我清楚吗?”
“你还替他瞒?你看着钟瑾死,你还替他说话?”
“我没有……”
“你还说谎!谢如蔷!”
“够了。别闹了彤子!”
蒋曜在旁边拼了老命拉架。此刻一边拉住一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勉强将两人分开。
然而顾一彤只是背对着他?们低头抹泪,仿佛那眼泪永远也流不干——就像永远也不会诉诸人前?的少女心事,深夜的电话,寄不出手的信件,永远也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
哭得痛到弯下腰去。
她靠着墙,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
末了。
却忽又扭头,哪怕只剩气声,只喃喃说了一句:“……谢如蔷,”她哽咽着,“或许这里,我是最没有资格骂你的人,可是你问问你自己,你对钟瑾,对我们,你真的问心无愧吗?……我没办法,我只是真的做不到不对你失望。”
“不仅是钟瑾的死,谢如蔷,这些年你为了钟成玉,还有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让我想起来……我没办法不对你失望。你做得到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彤子,你别——”
“我没有在说气话。我很冷静,蒋曜。”
说着。
顾一彤顶着她那一对核桃眼,颇滑稽地环顾四周一圈。嘴角抖抖嗖嗖,却竟最终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唯有仰头靠住身后墙壁,才不至于倒下。
“还是说,难道你们觉得这件事以后,我们还能问心无愧做朋友吗?”
她问:
“宝,你能吗?”
蒋曜闻言,当下用力啐了一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沉着张脸,用了吃奶的力气,连拖带拽地把顾一彤拖了走——直说她大概是把脑袋哭懵了,让别跟她计较。
谢如蔷却还是在原地愣了很久。
恍惚有些分不清,最后那一刻顾一彤的表情是哭是笑,像那时不敢再看钟瑾瞑目的神情,到最后,还是路过的护士提醒,她复才猛然惊醒,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阴冷的地下一层。
父亲在医院外等她。
看见?她过来,也没多问什么?,只沉默着接她上车。
两父女一路无言。
直至,家中司机开车,驶过市一中外的红绿灯口。半开的车窗,少年少女们青春玩闹的嬉笑声传来,听得一清二楚,谢父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又看向她。
“薇薇啊,”他?终究还是开口问,“钟瑾的事,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什么?样的言论都有,什么?样的阴谋论都不新鲜,但爸都不想再了解了,爸就想问你一句。”
“什么??”
“爸想知道,你还不离开钟家那个是非地……还想陪钟成玉错到什么?地步?”
“……”
谢如蔷心里猛地一跳。
刚要说话,谢父却抢在她前?头将手一伸,忽又指向那道红绿灯口,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轻声冲她说道:“那年,你才十六岁吧,一眨眼已经十年了。”
“那次爸第一次看到你和钟成玉站在一起。你跟在那小子后头,他?走一步你跟一步,嬉皮笑脸的,就他笑也不笑,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时心里就想,哪里来的臭小子,值得我们家的掌上明珠这么?捧着他?——谁给他?的脸?所以下车就过去踹了他?一脚,我这暴脾气。结果你为这事,一个月没跟爸说过话。后来怎么的我倒忘了。
再后来……再后来,没过几个月,你就跟爸说,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这个臭脸的小子,说什么?他?对你很好,你也会一辈子对他好,就哪怕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要把他?捞出来洗干净了,再摆到佛堂上,拿香火供着,养着,让他不用再心惊胆战地活,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好大的口气。
想到自己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八成还配合着泼皮打滚的无赖招数,谢如蔷到底忍俊不禁,掩了半张脸,闷闷笑出声来。
“是有点好笑哈,爸。”
她咕哝道:“那时候小,总觉得什么?都可以做到,什么?人都可以保护,其实被骗了还帮别人数钱呢。”
“在这一点上。”
谢父感叹:“你到现在也没变,女儿。”
“……”
“所以,还是那句话,爸问你,你还想陪钟成玉错到什么?地步?”
“他?这尊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要去十八层地狱下油锅受千刀万剐,尽管让他去吧——但他?要是敢带上你,他?敢!上八辈子下八辈子,爸爸都不放过他?。”
“女儿,你很清楚吧?”
“爸爸谁也不关心,只关心你开不开心……你妈不在了,爸爸答应过她,一定会加倍地疼你,让你一辈子不吃苦,不挨饿,不受伤。但你看看,你现在,眼泪流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