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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泯然众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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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入了秋,可长安城内仍旧暑气逼人。也不知是认床或是其他,飞镜一人躺在寒江阁内的拔步床上翻来覆去,及至午夜也未曾睡下。

只得叫少辛来开了背面的窗,蒸蒸水汽从窗外涌入,飞镜陷在这潮湿水汽里才浅浅入梦。

谁知道后半夜竟然下了雨。

廊外雨打芭蕉,惊雷阵阵,飞镜反不知是太过疲乏还是如何,竟是半点都没听见。早上醒来时,普一起床心下便知不妙——头脑昏昏沉沉,鼻腔冒火,她揉了揉有些闷痛的前额,暗悔昨夜贪凉,眼下竟有些像是感染了风寒的症状。

可今日孙老太太早就请了人来,指名道姓地要见她。孙老太太清闲多年,今儿忽然多此一举,必定是为了孙老爷。表面上是她邀请飞镜,但其实也是孙老爷想要见见这位多年故交的女儿。

孙老爷大概是这偌大孙府唯一对飞镜上心之人了,飞镜怎敢怠慢,即便晨起风来也注意到她脸颊微红,整个人都热乎乎地有些异常,但仍旧是被飞镜搪塞了过去。

风来望着她脸上那坨有些异常的霞红,眉宇间满是担忧,然而却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悄悄儿去小厨房冲了碗姜茶来,早饭时同其他吃食一块儿放在了桌上。

飞镜见状,心下也是十分感激,只悄悄捏了捏风来的手。风来笑笑,仍旧自去忙了。风来的举动十分难得。仆役对主子献殷勤实在是常理之中,难得的却是风来一不忤逆飞镜的意思,二不邀功自傲,三还能体贴照顾,尽量让飞镜可以舒服些。

这般细腻思量,缜密心思,恭颐族姬怎舍得把这样一个妙人送到她的屋子里来。

飞镜不禁想到昨儿在小榭内,少辛一句话——

“......还不是被人从积善堂挤兑出来了?”

这话不过是少辛气急的一面之词,风来为人究竟如何更不可能单靠一句话便可定夺,然而目前可以确定的就是风来在积善堂必定是遇着了什么事儿。而飞镜最需确认的,就是恭颐族姬究竟是否晓得风来这人。

毕竟飞镜一直无法放心风来,便是因为她是从积善堂走出来的。族姬虽则器小,然而却也是分外机敏之人,绝不至于用人不察识人不清。要么,是风来十分受重视,所以族姬故意将她安插在这寒江阁内当做眼线;要么,就是风来虽在积善堂服侍,但一直未曾受族姬重用,正好出了事便被人挤出了积善堂这福窝来。

若是后者,飞镜倒算是捡了个便宜,风来虽则胆小,但生在心思缜密,飞镜身旁没有亲信,势必得对风来另眼看待。

可若是前者,能做到如此地步,其心思之深沉着实令人脑后一凉。

日子还长,飞镜并不打算轻举妄动,只一口一口喝着小厨房熬了两三个时辰的粥,在心里慢慢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早餐吃得并不尽兴。飞镜性子温婉恭顺,做什么都慢悠悠的,吃饭也一向如此。从前在家时,不过她与母亲两人。田夫人虽对她十分严格,可唯独在吃饭一事上并不拘着她。或许也是单是“吃饭慢”这一时间上,也算不得多大的毛病。

然而今日飞镜心里记挂着要去绵慈堂给老太太请安,也不敢像往日那般悠闲从容,不过是吃了个半饱便叫少辛拿来外袍。

屋外的雨仍未停,水珠被墙边竹林映地翠碧晶莹,沿着房檐滴滴答答地落下,打在阶下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径上激起细小水花。

寒江阁还未尽数收拾妥帖,这雨又来得急,风来取伞半天还不来。飞镜站在廊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仰着脸望着天际雨幕,一脸淡然。少辛在一旁倒替飞镜着急起来,“小姐,您在这儿等等,我也去找,指定比那丫头找得快!”

飞镜笑,这才低下头来,将目光落在身后半步的少辛身上,“倒也不必,风来做事妥当,向来是耳房太乱,东西都还未曾归置整齐,你陪我在这儿等等,想必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少辛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飞镜又看了看她,忽然道,“你从前可与风来认识?我看着这两日,你们倒也不常说话。”

少辛撇撇嘴,像是有些犹豫但仍乖乖道,“认识自然是认识,都是孙府的家生子,谁不认识谁呢?只不过也算不上熟悉,她原是大太太身边的,而我因我妈妈的缘故,一落地就跟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小姐您到我们孙府来小住,我还是头一次被老太太送到外面这些院子来。从前.......也有人来要过我,老太太都不乐意呢。”

......

这倒是个实在的。

飞镜刚问她一句,她自个儿倒是一嘟噜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尽数说出来了。“那倒是辛苦你了,来了我这院子,事儿又多又不讨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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