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吓不死你（1 / 2）
一日?一日?,日?日?向?西不停，时值熏风五月，山涧水潺潺,艾叶生满山，街市赶龙船，游转河川江。
今日?间正晌午，途径一座险峰在前，小和尚勒马停缰,回头冲我喊道：“悟空啊，此处山高险峻,怕是有妖怪，你等务必小心啊。”
我停下脚步，应声道：“师傅,有我等护你,怕什么妖魔鬼怪？”
目前我们还是一伙儿的，况且有老孙在，你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这一路上遇见了多少妖怪,哪回真叫你出个什么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和尚这乌鸦嘴倒是真的。
灵验。
不说还则罢了,一说,当时不遇到点什么,过后没多大会?儿也?要遇见点儿什么。
好比今日?,领着他安安稳稳的上了山，下了坡,入了段平地，临着黄昏天?色暗了，他说自己腹中饥饿,要在这里?休息，让我化斋他吃。
我用火眼金睛往前看了看，发现前面几十里?处有庄户人家，便对他说天?色还早，此刻已经?上了平阔道路，去寻个人家借宿化斋。
小和尚这个人呢，他说一声不，还真是不，还准备下马坐着等。
于是我望着远处的农家，很快乐的在龙马屁股边上晃了晃金箍棒，龙马顿时腾起四蹄，好比离了弦儿的箭一般，大路往前去了。
猪八戒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己的耙子，向?我问道：“猴儿哥，怎么龙马只怕你，却不怕我这耙子？”
该打?的瘟猪，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顺道将沙僧身?上的担子转到这头夯猪身?上。
沙僧哈哈大笑道：“二师兄，你成?日?怎么骂大师兄的，此时问起这个问题，却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猪八戒看看我手里?的金箍棒，有火不敢发，老实?挑着担子。
我道：“咱们快赶那小和尚去，前头几十里?处有庄户，也?能化顿斋吃。”
沙僧道：“怪不得大师兄不肯停这里?休憩一晚，只赶了龙马快跑。”
猪八戒转怒为喜道：“你这猴子怎不早说？”
闹罢了这一阵，我们三人脚不点地的往前奔去，约莫跑了二十来里?地，还不曾见到小和尚的影子，猪八戒喊着我们停驻脚步歇歇，站在一处树荫儿里?哈哈笑道：“猴儿哥，龙马当真是教你吓着了，驮着师父去的可快，说不定?已经?到了前头的庄子里?借了宿等着我们了。”
我跟沙僧没说话，等他笑罢了继续走，只见他一抬头，放下了担子指着前方又道：“猴儿哥，你看师父，他等就等罢，怎么还扯了绳子爬去树上荡秋千哩，顽皮。”
我顺着猪八戒指向?的方向?一瞧......
好家伙，那个被人捆了身?子吊在树杈上荡荡悠悠的和尚，不是这小和尚却是哪个？
我就说他别的不行，只剩下一张乌鸦嘴灵验吧？
真真是言出法随啊！
就这一会?儿功夫，竟然让人给捆了给挂着荡秋千。
“这和尚让人给挂腊肉了。”我带着些许微妙的心情说罢这句话，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一伙打?家劫舍的强盗，心说大晚上也?要做生意啊，送上门的功德也?该积着。
我化作个十六七的光头小和尚，三蹦两跳跃到前头的高坡上，整整身?上的包袱，大步走到将小和尚高高挂起的那棵树边上，推着他晃了一晃，笑说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个说法，怎的教人当做腊肉挂将起来。”
小和尚悠悠晃着，听出我的声音，忙道：“悟空呀，还问甚么话，快快搭救我下去才是。”
我道：“绑你这伙人是作甚么行当的？”
小和尚答道：“是拦路的问我要钱，我拿不出来，才把我吊在这里?，只等你来做处置，若你也?无，便把龙马送给他们，请他们放我等过路罢。”
？
你真敢把这匹龙马当成?是东土唐王送你的那匹马啊？
我看你是骑马太久，把脑子给骑没了，忘了这是西海的小龙王吧？
我摇头道：“师傅，老孙一向?知道你不济事，不曾想你这般不济，唐王让你前往西天?，菩萨赐你脚力，谁让你将这马儿送人？”
小和尚道：“人将我吊起来打?着要，我又有何办法？”
我问：“他们打?你，你又是怎么与他们讲话？”
小和尚道：“被打?的急了，我将你说出来。”
我又问：“说我怎的？”
小和尚道：“我说教他们莫打?我，你身?上有盘缠傍身?，是个救急救难的话。”
“好，”我听着周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对小和尚笑一笑，“蒙你抬举，老孙的买卖上门来了。”
我瞧着小和尚乌黑瞳仁里?的人影，转过身?往人堆儿里?凑几步，先给这伙子强盗见了个礼。
他们握着刀，将我团团围住，张口威胁道：“小和尚，你师父说你口袋里?有银子，快快拿出来孝敬大王，还饶了你们性命，若敢说出半个不字，就此了结你的残生。”
我取下包袱抱在怀里?笑道：“诸位莫急，盘缠都在小和尚的包袱里?，马蹄金、粉面银各有三五十锭，散碎银两不胜数，莫打?我师傅便是，古话说钱财为末，德行为本?，故此，这包袱就送给诸位，我等出家人有地化缘，用不上几个银子，还请先将我师傅放下来，小和尚才好将银钱一并奉上。”
“小和尚大气，便将这吝啬的老和尚放下来罢。”为首的贼头子一举刀，让身?边的一个家伙将小和尚解救下来。
小和尚也?是不仁义，脚才占了地，他便用他这数十年不曾展现的灵敏身?手跳上龙马，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夺路而逃。
嗐，不长胆子只长心眼的家伙，倒是没跑错路，直奔着沙僧与猪八戒的方向?去了。
这和尚弄得我忒没意思，我也?没了继续和这几个山贼玩耍的心思，便抱着小包袱要追他去，几个山贼将我拦住：“小和尚，那里?走！快将金银留下，免得受皮肉之苦失了性命。”
我偏着头，勾起一抹并不觉得愉快的笑：“盘缠好说，三三分罢。”
“小和尚忒会?卖乖，要背着师父留些，也?罢，若是多，便留些给你买果子吃罢，”山贼头子哈哈大笑。却是会?错了我的意。
我道：“几位哥哥，你们倒是解错了小和尚的意，不是这般说法，我出家人何来盘缠？我是说将你等打?劫的钱银分与我些，”话到此处，我收了笑，沉着脸继续说道：“牙缝儿若敢蹦出半个不字，就此断送了你等残生！”
老孙素来对这等拦路强盗不怎么留情，属实?是见多了没意思。
今日?，怕是要重操旧业了。
想头些年刚保护这小和尚的时候，这般不知死的强盗不知打?死了多少。
为首的两个贼头一阵骂，两人对视一眼，持刀冲我劈头看来，我将脖子偏过，任他前后左右砍了七八十下，直到累的他们手酸，方才给他们赔了个笑脸，从耳朵里?摸出金箍棒放在手心。
我道：“诸位莫恼，出家人没有盘缠，只有这么根金针在手，便送给各位罢。”
贼头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真是晦气，放了个富和尚，拦着个穷秃驴，我等又不做针线，拿针作甚？”
“不要啊？”我抬手往手心里?呼了口气，将金箍棒变大变长立在地上，“拿得起，就送你。”
为首的两个贼头刚看见金箍棒变化的时候吓了一跳，到底是叫上头金灿灿的宝光给迷了眼，二人上来要将棍子挪走，费了半天?力，我的金箍棒照旧一动不动。
打?家劫舍之人，从来是死不足惜，小和尚便是因我滥杀此等人而活活气死，我也?不会?在动手时有一丝犹豫！
我上前两步，口中呼一口气，金箍棒顺势而倒，直将这两人压进地下，其?他人做了鸟兽散，我也?懒得追，任他们逃了。
猪八戒忽然跑来，喊道：“猴儿哥，师父说教你莫伤了人。”
我挽着金箍棒折身?往回走，嘴里?应付道：“没有动手伤人，”是金箍棒自己倒下去把他们砸死的。
猪八戒拎着耙子跑下坡，来我身?边，嘴里?问道：“哥哥，地上那两个人头旁边红赤赤白花花的是什么？”
“你管那什么，快些回去领了和尚去头前的庄户里?借宿去，”猪八戒盯着那红白之物兀自不动，我大步走回小和尚身?边，喊一声师傅。
小和尚问道：“悟空，可有伤人？”
我道：“没伤。”死了。
小和尚道：“没伤就好，听悟净说前头有人家能借宿，咱们动作快些罢。”
我点点头，牵着龙马归正方向?往正西方向?走。
猪八戒忽然大步奔跑回来，喊道：“师父呀，了不得了。”
小和尚勒住缰绳问道：“怎么就了不得了？”
猪八戒道：“猴儿哥将人头上打?出两个白花花的大窟窿哩。”
小和尚摇摇头，无奈道：“打?破了头，便从包袱里?拿几个铜板买几副膏药拿去给他们贴上治头疼就是，怎么就将你慌成?这般模样？”
猪八戒噗嗤一笑：“师父这玩笑开?得大了，膏药治得活人，怎么治死人？”
“真就给打?死了？”小和尚问头一拧，嘴里?嘀嘀咕咕的调转马头，去到那死人旁边，不忍直视地上那两颗红白交错的脑袋，“快筑个坑将人埋了。”
“师父这话好没道理，猴儿哥打?杀了人，却来支使老猪做苦工。”猪八戒站着不动，嘴里?抱怨。
我扬扬棍子，猪八戒便知道我要说什么，慌忙抡了耙子下坡筑了坑，将人实?实?在在埋了。
小和尚下了马，站在坟前合手揖身?，却又是从前那副说辞，将从何处来到哪里?去，一一说上一遍，再将罪名甩到老孙身?上，教人入了阎王殿，莫告他东土取经?僧，只告我花果山猴王。
这副说辞，我当真是要听吐了，便也?不给小和尚什么面子，照例将坟茔打?烂，小和尚道：“悟空，我这般祷告，是教你做有好生之德的良善人，你怎么又认真起来，将这埋首之地一通烂打?？”
打?杀那些将你擒去的妖怪时，你怎么不与我说甚么好生之德？
我挽起棍子横抗肩上，指使沙僧牵马往西，嘴里?说道：“师傅，你说这些，始终是脱离不了凡人与其?他生物之间的狭义看法，人是诸天?神佛之本?却是不假，可却不知殷商封神三百六，少说有三百非人身?，人与其?他生物并无不同，你知每天?有多少人魂投生成?畜，又有多少世人眼中的孽畜投生世家豪门享太平富贵？”
小和尚道：“人到底是人，与禽兽还是大有不同。”
俺老孙可能不是人，但你陈玄奘是真的狗。
“师傅此话说的不对，我等一行五人，只你一个人身?，你却要依仗我四位非人之身?前往西天?，若无我几人在此，你早已投入轮回不知多少回，说的再严谨一些，就连你的前身?，也?并非人身?，而是一只金蝉，你口口声声众生平等，只待你前往西天?，恢复正果金身?，方才知晓何为真正的众生平等。”念及这和尚以后恢复真身?，大家一同挂靠在西天?如来名下修行，不好太伤了和气，我也?就好脾气的与他讲理。
小和尚半晌没说话，一张口便问：“我等一行何来五人？”
没心肝的和尚，一路上行脚全仰仗着龙马，倒将人家忘得一干二净。
“老师傅莫教龙马不当人，他虽化身?做马，却也?是正儿八经?的西海小龙王，”我摇摇头叹口气，瞧着正西下那所庄宅指道：“我们今晚便到这里?借宿去罢。”
小和尚下了马来，吩咐我等某要靠近，自己上前去敲了门。
屋里?走出一老者?，二人交谈半晌，小和尚忽转身?抬手指向?我与猪八戒沙僧三人，老者?目光随之往来，急转了身?就要进屋，被小和尚一把拉住。
老人猛摇头，忙摆手，是个拒绝的模样，小和尚好一阵赔笑，听那老者?说道：“长老呀，那边儿一个毛脸雷公，一个黑脸夜叉，还有更瘆人的勾魂马面，教我怎么敢留你们借宿？”
我跳出阴影到灯光照亮的门口，招手笑道：“老公公莫慌，不论是什么雷公夜叉，还是甚么马面，都要管我叫一声爷爷哩。”
老人面带惊恐，却不敢再说什么，回头叫屋里?抱着孩童的老婆婆看茶来，与小和尚又聊了一会?儿，实?实?在在放了心，才叫小和尚出来唤我们进去。
临推门前，小和尚低声道：“这老者?对你等甚是害怕，你们且放斯文些，莫惹人心烦再将我们赶了出去。”
猪八戒笑道：“我斯文，我俊秀，不比师兄惯会?撒泼。”
我道：“若不是长得丑，八戒便也?一是个能过家的好男子。”
沙僧拴好龙马，将行李放在马匹脚下，笑抬头道：“大师兄惯会?拿二哥取消，且先进去，且先进去。”老婆婆说我们一路奔波，想是还不曾用饭，去准备些斋菜供我们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