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毫无原则(2 / 2)
阿胭当然知道他一向把各个区域划分的很清楚,沙发这边不是吃东西的地方,所以她端着盘子站起来,哒哒哒地跑到餐桌那儿去了。“……”白罴真的很想问问她,刚刚的小怂包样儿哪去了?
白罴刚刚把视线从阿胭那儿移开,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谢明澈看向他的目光。
“……”他觉得有点可怕。
“谢先生,还没正式介绍,我姓白,白舒晏。”白罴勉强维持自己正经的模样,开始自我介绍。
谢明澈在白罴的对面坐下来,听见他的话,就轻轻颔首,礼貌又疏离,“白先生。”
“胭胭应该已经跟谢先生你说过了吧?”白舒晏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她是玉灵,也是你们谢家的传家宝。”
“嗯。”谢明澈发出一个单音节,那双冷淡的凤眼看向白舒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她成为你们谢家的传家宝之前,被埋在我住的那座山上,我和她已经做了数百年的朋友。”白舒晏继续说道。
“那么你……”谢明澈打量着他。
白舒晏点点头,没有任何隐瞒,“对,我不是人类。”
“我是……白罴。”白舒晏谈及自己的原身,总有点不大好意思。
说起来谁又能想到,他这样在几百年前弱得只能放弃吃肉改啃竹子的白罴,到了现在,竟然成了可以混吃等死,靠卖萌为生的国宝?
谢明澈或许是有点意外。
他挑了挑眉,“熊猫?”
“……嗯。”白舒晏总觉得有点羞耻。
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胭胭她之前是因为玉佩碎了,灵体受损,所以沉睡了许多年,玉佩被你修复好之后,她虽然醒过来了,但是灵力恢复得太慢,身形就只有那么点儿大。”
“那天在停车场,我是发现她在你的身上,因为想确认一下,所以才拦住你的,抱歉。”
白舒晏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而谢明澈坐在那儿,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所以你要带走她?”
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旧没有什么情绪,但是白舒晏却还是无端警醒了一下。
他连忙说道:“不是。”
面对谢明澈的注视,他浑身都不太自在,但还是耐心地说:“胭胭是你们谢家的传家宝,她即便灵体离开了,但时间一到,她还是会受到玉佩本体的牵引,再回来的。”
“她和你们谢家绑在一起。”白舒晏的语气忽然有些沉重,“只要她活着,就永远,都不可能摆脱你们谢家。”
万物有灵,而灵一旦获得生命,就会是千年万载,与日月同岁。
更何况胭胭这样的灵。
她在成为一只灵之前,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舒晏一直记得霞荫山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说,胭胭是活生生被人炼化成玉灵的。
她失去了人的肉体凡胎,获得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却数百年来都被束缚在一片极小的天地里,不得而出,枯度年岁。
曾经,她的束缚是西山的那片小桃林。
后来,她的束缚变成了谢家的深宅大院。
即便是到了今天,她也还是被束缚着,永远看不到这世界之大,永远纯净如一张白纸。
“谢先生。”白舒晏站起来,定定地看着谢明澈,“希望你能照顾好胭胭。”
白舒晏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西山的那个月夜,亦不曾忘记他躲在枯草堆里时,见过的那个衣袖雪白的少年。
因为他永远记得,胭胭被埋在桃树下的尘土里时,清脆的哀鸣。
那个少年的面庞渐渐与眼前的这个人重合,虽然这一世的谢明澈与之前的那个病弱少年的性格看起来似乎大相径庭,但白舒晏知道,他或许就是胭胭摆脱束缚的希望。
或许胭胭自己都不知道,她等了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多久。
白舒晏走到玄关处的时候,正在用心啃牛排的阿胭猛地抬头,“胖虎!你去哪儿?”
“……”
白舒晏满心的凝重心思被这一声“胖虎”打断。
他有点想拍死那个没记性的小怂包。
“我回去了,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回答她。
阿胭刚刚才和他重逢,见他要走,还是有点舍不得。
她跑到玄关边,“胖虎……”
“……你乖,我下次再过来看你。”白舒晏穿好了鞋,走到门外的时候,转头哄了哄她。
他还打算下次过来,把她带出去逛逛,顺便再多交给她一些东西。
她需要多了解现在这个社会,毕竟现在和以前,到底是不一样了。
而她必须尽快熟悉这一切,这样她才能更好地生活。
阿胭还是有点依依不舍。
白舒晏见她这副模样,就想再和她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谢明澈却突然走了过来,在白舒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门“啪嗒”一声被他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白舒晏有点懵。
这这这个行为是不是有点太不友好了???
而彼时,门内的阿胭也谢明澈忽然的举动吓到了。
她睁着那双乌黑的眼瞳,怯怯地望着他,一时间也没敢说话。
“吃饱了吗?”谢明澈淡淡地问。
“饱,饱了……”阿胭小声回答。
谢明澈看着她好像又恢复到之前那副怯生生的样子,犹如浸着远山薄雾的眼眉似乎略微融化了些许冰雪。
“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触。”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开口说话时,嗓音刻意柔和了半分。
“胖虎不是陌生人……”她弱弱地反驳。
谢明澈眉头微皱,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忽的捏住她白嫩柔滑的脸蛋。
“记住了吗?”他薄唇开合,一双凤眼低睨着她。
阿胭唯见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瞳里,隐约映照着她的模糊轮廓,如同浓深遥远的夜幕里,疏落的星子。
“知道了。”
但见他那张眉眼如画的白皙面庞,她脑子里一瞬间又变得空空的,什么也不剩下。
好像偷喝了酒似的。
于是不论他说什么,她都迷迷糊糊地应了。
毫无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