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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里。
气氛庄严,略有些肃穆。
只见元家夫妇高?坐高?台,下首一侧沈老二、小元氏及沈媚儿端坐一侧,对面媒人宋婆子及薛平山端坐一侧。
打从入厅落座开?始,宋婆子那嘴皮子就没见消停过,前?半刻钟,是滔滔不绝,将?沈媚儿从头到脚的,又从脚到头的好是夸赞了无数遍,下半刻钟,便开始夸赞起了她身旁那人,再下一刻钟,将?沈媚儿同那人一道连着夸赞着,横竖是如何如何般配,如何如何契合之类的,就跟说书唱大戏的似的,厅堂里众人没有一人能够插得上?嘴的。
一直待她说累了,到了吃茶的空挡,屋子里这?才消停了片刻。
这?宋妈妈是洛水镇第一媒婆,她早就练就了一身夸人的技巧,夸人之余,目光一直在打量着小娘子家里诸位长辈们的神色。
只见两位内宅的夫人太太们纷纷笑脸相迎着,无论是她夸赞男方,还是夸赞女方,都会时不时跟着颔首附和,宋妈妈心里头便有些几分底气了。
只觉着这?一回来为这?小薛提亲,比上?回来为那凤家的公子哥提亲,受到的待遇好了太多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千差万别,便也知,这?元宋两家,不是那等攀附云贵之人,只为替女儿寻一实?心人,心里头便也有了计较。
至于余下两位主事的,对面那个小娘子的亲爹虽寡言少语,但神色分明透着满意之色,入厅堂时,还主动同小薛打了招呼,想来是赞成这?门亲事的。
至于余下二人,为首的那位元老爷,自打他们进屋起,便一直黑着长脸,神色阴阳怪气的,似乎并不赞同这?门亲事,不过,他不过是舅舅,他的意见,在余下三人的衬托下,似乎不算多大的阻碍,那么,最后一个,也是最要紧的,便只剩下沈家这位当?事人沈家小娘子呐。
思及至此,宋妈妈将?茶杯一放,随即用帕子擦了擦嘴,便笑眯眯的冲着沈媚儿道:“如今这?天下可是多事之秋,北边的战乱虽已经结束了,可指不定哪日便又再次动乱了起来,这?仗一打起来,整个天下便彻底乱了套了,这?有家有业的倒还好,家中有人看护着,倒是出不了差子,不像咱们这?些寻常百姓,只有受苦的份。”
说到这里,宋妈吗不由看着沈媚儿,笑着道:“小娘子,你年纪不大,许是并不记得,这?十多年前啊,那战乱可真真祸及到咱们南边来了,祸及到咱们家门口来了,你不知道,不过你爹娘,你舅家定然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啊,得知仗要打来了,咱们偌大的镇上?,抢粮食的抢粮食,抢铺子的抢铺子,所有人全都疯了,整个镇上?的铺子全部都被洗劫一空了,后来还有百里外的岐山土匪也下了山,将?邻近几个镇子全部洗劫一空了,还屠杀烧了隔壁整个村子,这?些事情啊,发生了十几年,如今回忆起来,就跟发生在昨日似的。”
说到这里,宋妈妈的语气有些恍惚,片刻后,缓过神来,只立马笑着道:“妈妈跟你说这些陈年往事,虽说跟今日这桩喜事干系不大,却也并非毫无关系,妈妈作为过来人深知这女子嫁人的重要性,这?女子嫁人可绝非仅仅嫁给眼前这?个男人,在如今这?乱世中,嫁人更是要嫁给一个安生之所,嫁给一个能保命,能够保全自己,保全全家的人,我想,这?一点,小娘子你舅家应当?最是感同身受的,要知道,这?世道一乱起来,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这些个做买卖的,听说当?年镇上?动乱时,元家亦是损失不小了,其实钱财上?的损失压根算不得什么,要知道,那几年可不知夺了多少人的命呐,妈妈我呀,当?年便是所嫁非人,嫁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没人守着护着,这?不,只能靠着这?张嘴做起了这?门行当?,但凡家里头的人出息几分,何至于让我舍了这?张老脸日日出来抛头露面。”
说到这里,宋妈吗语气一变,便适时将话题扯到了正道上?,只指着一旁那个高?大的身影,一字一句难得一脸正色道:“这?小薛家啊,虽门庭不显,算不得多么殷实的人家,可人家到底是有门手艺在手的,养活自己及一家子人自是不在话下的,再者,小薛家年长你几岁,可正是年纪大,才懂得照顾人,且他上?无高?堂,下无子嗣,中间连个乱七八糟的亲戚都没有,一旦嫁了过去,便是直接可以当?家做主的,小娘子你听着许是觉得稀疏平常,可只有被长辈们刁难过的方知这般日子的逍遥快活处。”
说到这里,宋妈妈顿了顿,又继续道:“何况这小薛啊,生得这?般孔武有力,仪表堂堂,嫁过人的方知花拳绣腿的无用之处,嫁了人才知这男人勇猛威武的妙处。”
宋妈妈夸着夸着,一时兴奋,不由有些将?话说过了头。
说到这里,陡然只见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众人神色各异。
只见两位夫人太太对视了一眼,纷纷捧着茶低下了头,而对面沈家老爷则微微蹙眉,随即,握拳低低咳了一声,至于为首的元老爷更是当即黑了脸,只将眉头皱成了块抹布似的,两眼就跟两柄刀子似的,直直朝着宋妈妈扫了来。
就连一旁那个今日这事的托付人,都抿着嘴,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去。
随即,顿了顿,又缓缓抬着眼,朝着对面看了去。
原本正在发呆的沈媚儿听到宋妈妈这?话后,悄然缓过神来,随即神色微微愣了一愣。
宋妈妈这?话是何意,倘若她前?世未曾婚嫁,定然是不知的,可是,可是她前?世必然是嫁过人的,又如何不知其意。
只是,勇猛威武的妙处?
哪来的妙处,有的只是可恐吓人,狰狞痛苦罢了。
因夫妻间的私密之事,前?世沈媚儿羞于开口,她鲜少同外人议论过,倒是小元氏曾悄悄将?她拉到卧房里,窥探过一二,沈媚儿曾言辞犀利,言语恶劣的诉过一回苦,却不知小元氏是听不懂还是如何,竟神色古怪,左右言他,竟丝毫未曾将她的诉苦当作一回事,每每只拉着她的手心疼一番:可怜我儿了。
最多多说一句:这?女婿也忒不知轻重了。便再无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