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妒生花(2 / 2)
即使遭受了如此大的恶意,裴云卿那个诡异的笑容也没有因此撤下,“夫君,我只是想喝杯交杯酒。”他抬起消瘦的腕骨,宽大袖子里划出了一道银光。萧羽然目力好,仅凭余光就能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
可元明是个普通人,他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他捂住胸口,呆楞地反应了好久,才发现,这红色的汩汩液体是自己的血。
在这铺天盖地的红色中,他震惊地望向裴云卿,萧羽然体会不到他这时的心情,但也能猜到一点,恐怕元明此刻不是怨恨,更多的许是不解和震惊吧。
他预料不到关细卿这样一个弱女子能如此决绝,不然刚刚绝对没有胆子敢恶言相向。
元明的身体都凉透了,萧羽然的感知还在,像是个困在尸体里的孤魂野鬼。
他看见师兄抓住他的手与已是死人的他共饮合卺酒,然后捏着嗓子高声喊了一句,“礼成。”
尖细得不像是本人。
喊完,酒杯就被甩在地上砸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萧羽然看见裴云卿的背影。
师兄的背影一向是挺拔如竹的,这次不了,歪歪斜斜的,被风雨摧残过一样。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和师兄不过是被迫在扮演角色罢了,可萧羽然的心还是无故抽痛了一下。
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难以言喻,他尚且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别扭地觉得师兄跟他是不一样的,师兄应该一直高高在上的,不该有这么一副被折断了似的难过模样。
惹得他也跟着一起不舒服。
裴云卿走出去是去寻什么东西,回来时手上拿着一支烧得正旺的火把,他井井有序地点燃了椅子,桌子,没有遗漏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最后才是那床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
火舌渐渐吞噬了一切。
他退了一步,看样子是往外走,萧羽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裴云卿的脚步却停下了。他走得离萧羽然远远的,却没有走出这个房间。
他在门后,背对着床上的萧羽然。
两人隔了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却已经是这个房间的天南地北。
萧羽然以为他会走,没想到却是要留下一起死。
有桌椅作为燃料的火源最旺,几乎要蹿高成一道火海,横亘在他两中间,阻挡了萧羽然的视线。
萧羽然一直在心里摇头,他透过火苗某一块渐消的空隙中瞧见了裴云卿侧头的最后一面。
这一刻,裴云卿仿佛与关细卿融为了一体。
那个眼神,哀戚的眼神。
似是恨极,又像是爱极。
“一把大火,融了你我,来世不识你新模样。”
“元郎,不要再相见了。”
渐渐地,萧羽然连裴云卿的身形都看不见了,火光电影间,有什么感觉他快要抓住了,那层模糊暧昧的隔膜却怎么也撕不破。
而他就像现在的元明一样,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