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1 / 2)
有的时候,人生是无比被动的,身后仿佛有一双隐形的手,强势地推着往某一个既定的方向走,预料不到,不容置疑,反抗不得。
路零出演的那部青春校园剧《谁也替代不了的你》原定于明年初秋播出,但由于星空娱乐旗下一名艺人娄崆突然爆火,公司为了短期内大量吸金,把公司所有近期计划推出的项目都给推迟了,全力为娄崆涉演的剧目策划。
于是,路零那部电视剧连宣传都还没开始就被无期延迟了。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路零的外公路之山的病情早已得到控制,住院的费用也已交齐,李瓦告诉路零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什么感觉,只哦了一声,“晚播就晚播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娄崆爆火才一个星期不到,就被网友扒出了众多黑历史,侮辱女性,私生活混乱,口吐脏字等等。证据捶得死死的,偶像失格,人设崩塌,人气直线下滑,需要偿还众多品牌公司经济赔偿。
当然,公司也没少被牵连,投入的资本覆水难收,因为这个大项目的失败,星空娱乐出现了巨额资金窟窿,公司运转不开,走投无路之下,被月影娱乐收购,更名空影娱乐。
空降的管理层有意力捧原星空娱乐旗下搞笑艺人连腾和青年演员朱申,几乎整合了所有资源,剩下的微薄资源也被其他经纪人想方设法抢走了。
手上一点资源都分不到,李瓦怒气冲冲跑去质问高层,不到一刻灰心丧意地从办公室里出来。
空降的高层和他以往有过很深的过结,存心要打压他,自然不会给他旗下的艺人资源。
路零被变形雪藏了。
事情忽然发展到这一步是路零始料未及的。一家对自己将没有任何发展前途的公司自然是不能待的。路零提出解约,空影甩给他一份合同,当初进公司的签约合同,解约金高达一百万。
以路零目前的财务状况,根本无力支付。
公司合同上对他的承诺全都没有实现,路零认为违约金不合理,和公司商量降低赔付金额。商量未果,路零准备打官司,但律师费诉讼费又是个问题。
最后还是问郁琛借了笔钱。官司打赢了,法院判决三个月内赔付公司经济损失二十万。二十万也是不小的数目,最后也是郁琛掏的腰包。
尽管郁琛一再强调不让他还,但路零执意要还,郁琛也拿他没办法,只告诉他可以慢慢还,压力不用太大。
冬呈电影学院明文规定:在校期间,任何学生不得外出接戏。如有违令,一经发现,开除学籍。
所以在校期间,他只能抽空去餐馆打工,等到了寒暑假,才有机会去影城剧组跑跑龙套,一边赚钱一边观摩学习。
城墙上站守的士兵,墙角破烂的乞丐,酒楼听书凑热闹的看客,路边摆摊的小贩背景板,王爷家的小厮,......跑过的龙套五花八门。
大三上的暑假,为了在毕业前把债务还清,路零白天去剧组当群演,晚上到大排档打工。白天黑夜连轴转,凌晨一点收工,早晨六点就往影城跑。
一日,烈火当空,路零饰演练武场上充当背景板的士兵,头顶水盆扎着马步,大汗淋漓。主角将军正和皇子剑拔弩张地交锋。
今天异常的炎热,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地上,地面烫得仿佛都能冒出烟来。
热浪翻滚,路零赤着胳膊。因为皮肤过于白皙抢眼,不应该是一个背景板该有的肤色,所以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粉底,遮盖玉肤。
汗液如流水般从额头滑落,从侧而下,滑过脖颈,肱二头肌,手肘,砸落在尘土上。
路零已经不知道自己扎了多久的马步,这场戏份对于这部电视剧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导演总是不满意,已经重拍了十来遍了。前面的群演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很快又有新的群演顶上。
他咬牙坚持到现在,双手双腿已然麻木,全靠毅力撑到现在。
有一瞬间,路零忽然觉得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键,他看见地面袅袅而升腾的热气缓慢上旋,他看见一颗自发间而来的汗珠从上睫毛跳跃到下睫毛,他感觉时间流逝越来越慢,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视线逐渐模糊。
彭—!
又晕了一个,导演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有人过来将他抬走,空缺出来的位置瞬息填补上一人。
当路零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被换上了轻松宽便的短衣短裤,肚子盖着条薄毯,丝丝凉凉的风从空调底下吹拂而来。
“你中暑了。”郁琛从浴室拧了一条毛巾过来,替换掉路零额头上的那条毛巾。
凉凉湿湿的,很舒服。
路零才想起来怎么回事,瞥了一眼郁琛不太好的脸色,顿觉心虚。
“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这么拼?你当个群演那么认真干嘛?我当初就不该让着你,你白天要是工作,晚上就必须给我休息,要是想晚上打工,白天就给我乖乖待家里,二选一,不能再由着你胡来了,”郁琛很生气很暴躁,但还是耐着性子温声道,“你不爱惜你自己,把自己搞垮了,谁来赔我?”
郁琛越想越不认同路零的做法,“你看看那些群演,有哪个像你这样拼命实诚的,镜头上一闪而过都不一定露脸的角色,你使那么大劲干嘛?观众又看不见。”
路零无言以对,郁琛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他还是道,“也不全没用,我本来就没机会,努力演好群演才能得到导演赏识,之前不就有几次被导演捞去,演了几个小配角,虽然戏份少,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他抬眼瞥了一眼郁琛,见他蹙着双眉,打岔调节气氛道,“而且,群演可难演了,你少瞧不起人。”
“我又没瞧不起群演,”郁琛颇为无奈,取过额头上的毛巾,用手感受了一下他的温度,比刚接回来的时候降了许多,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下去。
“还难受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