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宫女怨十一(1 / 2)
买卖人口也分种类,牙行也有官牙和私牙,官牙一般负责罪犯家眷的发卖,私牙就负责民间人口买卖。
当然也有家人自己插了草标出来买卖的情况,这种除非价格低,一般卖不掉。
主家买人也不想以后牵扯麻烦,世家大族更是有不少家生子,除非不够用才会买人。
有牙行担保的买人也放心些,最起码牙行还会培训一下,把人的傲骨给磨掉,教上一些必须的眉眼高低,那种私下买卖就怕买回来的人不驯顺。
奴隶买回来是要他干活服侍,可不想买回来个懒馋兼具,还会兴风作浪的回来。
那些船员家眷卖儿卖女就没经过牙行,自己把孩子拎来人市,头上插个标就行了,问题是这样没人买。
那些牙行经济也不拦阻,就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心里门清,这种铁定卖不掉,真有冤大头买下来,过几天也得后悔,除非把人远远带走。
这里混的人都知道,人家没成心想卖儿女,就是家里过不下了没办法,就想找个本地的把孩子典押一段时间,等家里能周转了再把孩子接回去,可谁是冤大头?
真正过不下去的已经把孩子交给牙行了。
像那没了一条胳膊但捡回一条命的苗刚,他女人为了把当家的救回来,就把儿子交给了牙行,十四五的大小伙子,能当个大人用了,牙行给了苗刚女人二十吊钱。
苗刚还有个闺女,原本是要把闺女卖了的,还是这小伙子自己出面留下了妹妹,“阿花年纪小,也卖不到几个钱,卖我!能多筹一些钱,而且我记得家,以后干活利索勤快了,我想主家也不会阻我回来看看,娘,别卖阿花!”
妹子才十二三,卖掉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可原州的人市也属于饱和状态,就是有人过来买人,一般要的也是苦力,就是那种壮汉,世家大族不轻易买人。
苗家大儿子虽说已经十四了,毕竟还是个孩子,问津的就少。
牙行经济倒是不急,过几日卖去船行,当个水手也成。
船行里水手是一直要的,就是卖去当水手,这价钱就不高了,还不是看在苗刚的面子上,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高的价格收下,牙行经济端条长凳坐在屋檐下剔牙,漫不经心的看着想着。
乔欢看了一圈,那几个自己插标买儿女的她问都没问,过来这么多年了,有些猫腻她也明白,这不是发善心的时候。
锦绣的财物也有数,更有底,买了房买了地,又折腾了那些大棚养殖什么的,还得吃喝花用,虽然也有进项,到底剩下的也不多了,好些有楚宫标志的物品又不敢出手。
贸然买这些年幼的孩子回去干吗?单养着也得花钱啊。
而且那些水手家眷都是地头蛇,乔欢是外来户,她发善心把人孩子给买下,以后人家上门闹,谁帮她?
现代社会遇着胡搅蛮缠的人警察都没办法,如今的社会就更别说了。
她是有想法,可也没想自己坑自己。
阿桂此时低声道“那个船队领头叫苗刚的,没了一只胳膊,在家养病,他媳妇把大儿子卖到了牙行。”
有牙行担保,这人就能买下。
乔欢让阿桂领着顺脚就走进了牙行铺子。
人家牙行经济的眼睛有多毒,一看就知道这位属于小富水平,身上的穿戴和跟着的下人就体现出来了。
这种人家买人不会多,但会精挑细选。
经济就笑着上前招呼,当然不用乔欢上去和人搭讪,阿桂就主动迎了上去。
两人说了一回话,那经济面露惊讶,倒是没说什么,回头把苗刚的儿子给领了出来,是一个矮个子男孩,皮肤有些黑,很是拘谨,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
那经济就说了,“苗家那是遇上坎了,否则真不到卖孩子的份上,这孩子的爹没了胳膊,受了伤,现在还在调养,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就他一个顶梁柱,那媳妇和老娘就不能撒手看他没了,只能用孩子换了药钱,孩子老实肯干,您若是有意,我也不多要,三十吊钱人您领走,有什么问题我们牙行兜着。”
乔欢笑了,“看您说的,人要是不好,我一准给您送回来。”
这意思就是人看上了,但要是不满意或者有什么牵扯不清,那就要退。
经济赶紧拉扯这孩子,“还不快见过主家,以后勤快些,眼里要有活。”
那孩子就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然后低头站到了一边。
阿桂就去付钱,如今买卖用的都是铜钱,很少拿着银子买卖,三十吊钱也有一大簸箩,付了钱还得去衙门办手续,这些都是阿桂忙活,乔欢可以回家了。
穿越到了这里,乔欢才知道古代的户籍和现代完全不同,籍贯不是指的你住在什么地方,属于哪里的人。
籍贯指的是你的身份地位,士农工商不单单是阶级划分,那是一个人地位的划分。
乔欢顶替的乔氏,籍贯是农,那就高于工籍匠籍的人。苗家就是匠籍,所以家中也没有地亩田产,一家老小都指着苗刚出海赚钱过日子,苗刚出了事,一家子的天就塌了。
如今这位小伙子就要入奴籍了,入了奴籍天生矮人家一头。
小伙子叫苗大力,跟着阿桂回了家,乔欢让阿桂带一带,也没说具体干什么。
乔欢带着一帮子宫女太监在原州落户快两年了,起先大家都惶恐,乔欢做个领头人都没意见。
如今安稳日子过了这么久,海棠和阿桂倒还好,就是那个叫石头的小太监也愿意听阿桂的话,做事当差稳稳当当。
茜草和另外两个小太监慢慢就骄矜起来,明面上乔欢是主其他人是奴,海棠把分内事干的妥妥当当,茜草就慢慢变得惫懒起来。
在她看来,乔欢和她是一样的人,凭什么能让她服侍,不过海棠和阿桂还有那石头愿意围着乔欢,茜草就觉得势单力孤,于是就牵扯了另外两个太监,他们成了一伙。
成日里他们也不干活,就这么袖着手吃香的喝辣的,指挥那几个杂役干活。
这么一来这屋子里的气氛就古怪起来,海棠和阿桂私底下骂了他们,茜草挺身而出,“她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不让人知道我们是……那什么才让她充了主子,你们倒好,铁了心当起了奴才,我们可不愿意,好不好的一拍两散才干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买田买地算是大家都有份,新买的那个孩子干嘛使唤,跟着阿桂又干了些什么?整日正经活没见干,倒要养着他。”
“买他养他的不都是大家的银子钱,偏她一个人花的高兴,打量我们都是聋子瞎子不知道呢,那奴胚的爹如今还在床上卧着,她带着人去看了几次?听说次次都给钱给粮,还给寻医问药,问过我们没有?”
乔欢知道苗大力的爹是船员的船头,就特意探望了几次,看到苗刚因为缺医少药在苟延残喘,就出手资助了些,自然赢得了苗家人还有苗大力的感谢。
乔欢干这些并不是为了做慈善,她希望把苗刚收入囊中,这位手里还能拉起一些人手,这些人乔欢很想派上用处。
这种事急不来,只能一点点办,没的你给了个甜枣人家就愿意替你赴汤蹈火啊。
不过乔欢给苗家的已经不是甜枣这么简单,她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苗家卖苗大力的钱像水一样不经花,苗刚是船头,那些船员虽是自己签了契约,生死自负,苗刚却不能不管不顾。
他刚刚清醒过来,就知道好几家兄弟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哪怕自家也卖了大儿子,他还是让把卖儿子的钱一大半拿出去救济了别人家。
剩下的家里要用,自己也得吃药,就越发捉襟见肘起来,乔欢带着苗刚来的时候,苗家断炊已经两日,苗刚婆娘已经绝望了,抱着小儿子在发呆,一边女儿也是木木呆呆的。婆婆拖着老弱的身子去城外田地里捡别人家收剩下的麦穗去,家中的吃食全是码头上人家不要的死鱼烂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