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天(2 / 2)
因为之前的误解,大家对荆清旭越发同情和愧疚,恨不得回到过去把之前的自己狠狠地打一顿。
“我没事。”荆清旭的脸上的带着一贯的笑,温和包容,好像丝毫没有将这段时间的事放在心上,“你们不用太自责了。”
看到少年毫无抱怨的脸,室友心里越发难受,只觉得自己实在是眼瞎。
只是想到比赛,室友下意识露出可惜的神色。
辅导员看过荆清旭本来的文件,说若是部分代码没有缺失,这次比赛绝对不会被刷下来。
虽然现在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但初赛的成绩已经发放给了各个学校,就算其中还有隐情,也不可能为此而更改。
更何况这次请来批阅的都是极有声望的老师,平日课业繁重事务众多,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学生就重新改变已经定好的名次。
不过结果越是可惜,对于造成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同学们就越是厌恶。
“我等下要去图书馆找本书,就先走了。”
“哦,哦哦,好!”室友回过神。
荆清旭关上宿舍门,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仿佛带上了经久不变的假面。
走了几步后,一片落叶不经意落在他身上,慕以迟抬起眸望着虚空,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倏地弯起,笑起来。
仿若精致的人偶,忽然有了生气。
一人一天道来到孤儿院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回到熟悉的房间,慕以迟打开灯,周遭清晰落入眼底,看到自己房间的样貌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僵在原地。
真糟糕,他想。
慕以迟现在住的房间之前是由杂货间,空间狭小不说,就连摆放其中的家具,都是他捡回来的。
站在这样的空间里,少年微弱的自尊心让他难堪地攥紧了衣角。
本来是想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孤儿院的院长已经没有让食堂克扣他的饭食了,可能是气消了,可能是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但是在暗处,慕以迟的处境却越发艰难。
对付还没成年的少年,对老奸巨猾的院长来说,实在是简单。
——不过这些事,没有必要让鬼神知道。
慕以迟不想让鬼神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的人,即使她可能已经看出了他的狼狈,但少年的自尊心还是自欺欺人地想给自己多留些体面。
这样想着,少年却又忍不住自我厌弃起来。
“抱,抱歉。”
云团上的冉亦不知道少年为什么突然道歉,但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低沉,看着慕以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有些犹豫。
劣质的灯管光线昏暗,在少年的侧脸上落下道道剪影,就像只被人抛弃的大猫猫,恍惚间,冉亦甚至都能看到他头顶耷拉下来的猫耳朵。
“……为什么道歉?”
原本低头的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冉亦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原本说出口还有些犹豫,但看到慕以迟眼底毫不掩饰的期待,她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天道没有用自己的原声。
现在冉亦受到自己身体的影响,声音也脆生生地像个小孩子,根本没有信服和威慑力。
不过幻化声音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难,所以这次,冉亦用的是个厚重的老太太声音。
——听起来就像是世外高人。
听到空气里的女声,慕以迟想象鬼神的样子,在脑海里幻化出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形象。
除了他就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传出陌生的声音,这种情况在多数人看来十分惊恐,但作为主人公,慕以迟却没有任何惧怕,心理反而还很是激动。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冉亦想了想,再次开口。
“没有。”
慕以迟克制地开口。
“这是我的荣幸才对。”
灯光下,少年眸色温柔得不像话。
……
寒风怒号,一门之隔的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现在被知道了自己存在,冉亦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能力了。她挥挥手,将刺骨的寒风都隔绝在外,升高屋内的温度,不消片刻,单人间里就暖和的仿佛安了地暖一样。
就算是穿着单薄的单件,慕以迟也感觉不到冷。
手上的冻疮被一冷一热弄得发痒,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血肉里爬动,但他面上却没露出丝毫端倪,感受这个冬季难得的暖意。
仿若许久未见阳光的信徒,贪婪地感受着前方的微光。
距离艾城好几个城市远的帝都。
高高的被做成尖塔状的建筑下,大大小小的仪器井然有秩地摆放着,实验室里有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在走动,不时还用这些不知名的仪器摆弄着什么。
“虞才谦,把这个数据再重新算一下。”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把几张A4纸丢在桌子上。
听到声音,低头写着什么的青年抬起头——
虞才谦面容清冷,皮肤冷白,褐色的瞳仁好似含着一汪冷泉,仿佛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却又能清晰地折射出人的心里所想。
眼镜青年被这样的目光刺了一瞬。
但很快,随着虞才谦从数据中回过神,那种感觉忽然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看什么!”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毛小子给吓到,眼镜青年恼羞成怒,“这些今天下午必须要理出来,明早就要!”
接过青年手中的几张薄纸,记忆力超群的虞才谦很快就认出,这是他才整理过的资料。
“学长,这些我早上算过了。”
虽然称呼着学长,但陈述事实的虞才谦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眼镜青年没有从中感受到敬意,再对上他清澈的瞳孔时,想掩饰什么似的抬高声音:
“算过又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数据有多么重要吗?!仅仅只算一遍有什么用?要是做实验的时候才发现数据有问题,引发的后果你担当得起吗?!”
虞才谦费脑地皱起眉。
在他看来,青年的话很是无厘头。
他记忆力很好,出手后的数据不会有算错的可能。
虞才谦还有教授布置的其他任务要做,不想把功夫花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身上。
他重新抬起头,正准备好好和眼镜青年说一说时,才发现青年已经脚步地飞快去了实验室的另一角。
对人际交往不是很了解的虞才谦不知道自己是被刁难了。
在实验室的明亮灯光和冰冷的仪器下,青年精致的侧脸犹如琉璃,带着不通人情的淡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