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夜里揍人(2 / 2)
昏黄的灯影照亮后院那道正在扎马步打拳的身影。陆安面色严肃,先是朝着空气来了数十拳,又拾起一节枝木,去霍霍那些新嫩的棉花树苗。
见他行为怪异,温含卉出声问道,“崽崽,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后院干嘛呢?”
陆安沉声答道,“我在揍人。”
“你在揍谁?”温含卉看着那一排娇弱的棉花树苗,寻思着这后院分明一个外人都没有。
陆安抿嘴不说话了,还不是他躺在床榻上,脑海中反复的浮现出今日那匹骏马上春风得意送亲的红衣状元郎身影,而温含卉却难过到蹲在街上失声痛哭。想到这些,陆安就对这位状元郎气得牙痒痒,他还能揍谁,揍的就是那个负心汉!
见陆安不答,温含卉换了个问题,“你揍的人在哪里?”
陆安一枝木打在棉花树苗上,振振有词,“在我的脑海里。”
温含卉忽然就感觉有点头疼,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难管教啊,平日里那么懂事的孩子,这会儿竟然这么不着边际,她无奈的走进炊房,挑了一根最粗壮的枝木出来,眼神落在陆安身上,手则掂了掂那节枝木,意思明显:他揍人,她也揍人,大家都别睡了。
陆安看到后,什么也没说,默默把小枝木放在地上,快速溜回房歇息了。
翌日清晨,天刚打鸣,温含卉便被柴扉门外的敲门声给敲醒了。
因为陆安每天都会去山里采野食或是去村头湖边钓鱼,她自然以为是这回陆安手里提的东西太多了,需要搭把手,便没有耽搁,披着袄子走出寝间去开门。
柴扉门被吱丫推开,外面不是陆安,而是一个头戴蓑帽的车夫。
那车夫的蓑帽遮住了他大半面容,他恭敬地朝温含卉作了一揖,“温姑娘,我家主人想见你一面。”
温含卉看着眼前的陌生车夫,在他身后不远,停着一辆马车,她蹙眉道,“你家主人是谁?”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马车布帘里探出,撩开一隅后,李思居身着一袭矜贵体面的官服,从里面走下来。
李思居朝那车夫摆摆手,示意他退避一旁。
温含卉当即冷下脸,“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李思居垂眸看她,眼神里似乎有些眷恋,他甚至轻轻抬手想要触碰佳人面容,“含卉,我好想你,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温含卉一巴掌拍掉李思居企图靠近她的手,眼露嫌恶,后退一步至门内,就要将柴扉门关上。
李思居赶忙伸手按住那扇柴扉门,他褪去了那份故作掩饰的平静,急切地说道,“含卉,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喜欢刘家女儿,与她成亲也只是出于利益需要,她性格张扬,水性杨花,根本就不及你温婉贤惠,我还是喜欢你。”
他双眸似往昔含情,“我之前说的话都做数,你无需担心刘家女儿,她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她亦同意我纳妾。我知道你对此安排并不满意,可是我不会一辈子让你做妾。你给我些时间,再过几年,等我羽翼丰满了,我一定会脱离刘赫的掌控,到时候,我会把你扶正,这样可以吗?”
温含卉越听越觉荒唐,她失望摇头,“李思居,你昨日才成亲,今日就跑到我家门口要纳我为妾,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婚姻不是儿戏,从你选择刘家女儿那日起,我就是一枚被你丢弃的棋子。你我之间缘分就已经走到尽头,没道理你发现刘家女儿没你想的那般好,就又把我捡回来,摆在你的棋盘之上。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
温含卉一根根掰开李思居扶在柴扉门上的手指,“你我之间有旧情,纵使你抛弃了我,我仍是记得当年父母不送我上学堂,你就私底下拿着一节竹枝,在土地上一笔一划教我识字……我心里对你有恨,却也无法抹去那些好,你不要让我彻底厌恶你,连带着过去仅存的美好都消耗殆尽!”
李思居心情悲切,他原本以为此行十拿九稳,因为温含卉一直都爱他,甚至对他言听计从,只要他服软,只要他许诺,她就会向以往一样为了他委曲求全。
可是他发现温含卉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她看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少女怀春的情愫,没有依赖,纵使情绪有波澜起伏,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直到这一刻,李思居才真正的慌了,一股痛恸涌上他的心头,他再度按住那扇柴扉门,几乎哀求道,“含卉,你不要把门关上……”
这时,远方乡道上一个背着竹筐的少年奋力奔跑起来,他手里带着一把上山割野菜用的柴刀,气势汹汹的跑到温含卉身前,猛地推开李思居的手,一把将柴扉门合紧,戾气难掩。
“她说让你把手放开,你听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