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岩岗大炕(2 / 2)
林娘子急声道:“官人你这是……你何苦非要杀陆谦,却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啊”
林冲道:“陆谦那个小人,当年他初到东京时看他是我同乡,我予他一路照拂,未想他却这般陷我!不杀了他难平吾心头之恨!”
林娘子哭得难以自抑:“冤家啊,奴家追了你千里地,就是来听你说这个的吗?老天教我们一家三口得以重聚,你却又要出去杀人?官人啊,你就不能跟我们娘两个安生过几天好日子吗?”
林冲没说话,拿着满是胡茬的嘴在孩子脸上轻轻蹭了两下,狠心将孩子递给林娘子转身要走,却听那个小家伙突然清脆地叫了一声:“爹!”
林冲脚步停住,猛然回头道:“宝儿,你适才叫我什么?你再叫我一声?”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又清脆地叫了一声:“爹!”
“我的儿啊!”林冲再也绷不住了,抱着孩子哭倒在地上,林娘子早已经是哭成一滩。
林冲哭道:“娘子,非是我林冲狠心,舍得撇下你们娘两个。而是这世道不公,专陷忠义之士。
可怜我林冲这一生空怀报国志,却被小人陷害,落得如此田地!与你二人相伴,只能是拖累你们,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啊?”
武二越听脸色越青,将拳头往掌心一砸,挑开门帘走进去:“林大哥,你说得对,非是我等不愿作个良民,是这世道不许!依着我说,不如明日|你带上大嫂,我带上西门庆,咱们一同投得梁上去!不在人间受这等闲气。”
心头一颤,我下意识地看向武二,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想去投梁山。
林冲与林娘子相互看了一眼,表情颇有些纠结:“若真是投了梁山,那岂不是终身为贼?这等玷污父母尸体的事,如何敢做?”
林娘子想了一下,反道:“官人,我倒是觉得武都头说得有理。不是我们想要去投梁山,是这世间逼得我等没了活路。
你若为贼,我便随你,咱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便好!还管什么贼不贼?匪不匪?”
“娘子……”
武二道:“嫂子这话讲得豪气,林大哥,俗话说,藏头露尾不似丈夫。与其教这乱世压得咱喘不过气来,反倒不如当了山贼逍遥快活!”
我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踏着月光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如果按照原剧本演,现在林娘子已经被逼得自尽了,林冲雪夜杀人,逼上梁山。可是现在林娘子还好好地活着,儿子也有了,几经碾转又与林冲一家三口团聚,现在却还是非上梁山不可。
难道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吗?
“嘿,在想什么呢?”
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惊得脚下一滑,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又爱又恨地抱了个紧:“看你这胆子,拍一下就能被吓到。”
我便象块膏药一样贴着他,将身子来回晃:“二郎,你想去梁山,为何之前没有跟我提过?”
他揽着我的腰一起晃着:“我原本想要跟你提的,只是一路上没有机会说。你不想上梁山?舍不得你的家人与富贵?”
我望着眼前的荷塘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舍不下呢?只是想问你一句,若是有机会能当个顺民,你愿与我一起吗?”
“若是有这个机会,那我定然肯,可是如今哪儿还有机会呢?孟州府那一百多条人命背在身上,我武二这辈子都洗不清喽。”
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之前说你与我不一样,是不是说你从一开始就不想当个顺民?”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说的是,你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我就只喜欢你。”
心头忽地就晴了天。
“二郎,你说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一耸肩:“要不然哩?咱俩也就剩这点不一样了,别的哪儿都一样。都是男人,还都不着调。”
我捶他:“你才不着调!”
他笑着去躲,露出满嘴雪白的牙,碎玉也似,撩得人心里直突突。松开抱着他的手跑到池塘边将条小船解开,脱下鞋子赤脚摇起橹来:“二郎,过来划船。”
他也脱了鞋子跳上船来,大身板子一落地引得小船来回晃,我们两个抱在一起跌倒在舢板上,小船往湖心荡去,莲叶过人头,一半莲子将熟未熟,一半莲花盛放,满池芬馥。
我搂着他的脖子笑,他的眼神一热,抱着我又要啃。
抬手一把挡了他的唇:“二郎,看你,总是这么急火火的。”
“人家不都是这样?”
“什么人家?你又从哪儿看到人家这样了?”
他递了个东西到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