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风雪之夜(上)(1 / 2)
大理寺监牢
除夕之夜,牢门上还新挂了两个灯笼,温君彦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张罗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笑道:“大过年的,不在家陪老婆孩子,来我这干嘛。”
“待在这破地儿,亏您还笑的出来。”
那年轻人名唤余悭,他一面给温君彦斟酒,一面打量这四周。早些年他曾在温君彦手下做事,他家境贫寒,上有老下有小,那点饷银实在不够家中过活,温君彦便设法把他调进了宫里做了御前侍卫,算是捡了个肥缺,余悭一直感激不尽,逢年过节都要想法设法孝敬温君彦,虽不再是上下级,两人关系也并未疏远。
“破地儿?满大理寺就数我这间最干净最敞亮,你敢说是破地儿。”
“都是蹲牢子,您还嘚瑟什么呀。”
“老子这么大排面,怎么不能嘚瑟了。”
余悭给温君彦满上,无奈说道:“行行行,我不跟您扯皮,我今日来可是有要事告知的,您猜我今天当值,看到什么了?”
温君彦瞅他一眼,见他故作神秘,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是撞见你老婆红杏出墙了?还是你老娘梅开二度啊。”
余悭一向知道他嘴上没个正形,也不往心里去,笑骂道:“呸,我老婆红杏出墙,我还能在您跟前晃悠么,再说我老娘十年前就去世了,上哪去梅开二度。”
温君彦最见不得人在他面前故作玄虚,骂道:“有屁就放,别磨磨叽叽的吊老子胃口。”
余悭见他不耐烦,笑嘻嘻地说:“这事跟我没关系,跟您有关系。”
“我人在大理寺,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温君彦满不在意,端起面前的酒就往嘴里送。
“我瞅着皇后娘娘是要给公主殿下相亲了。”于悭说道。
温君彦闻言,端酒的手一滞,朝余悭看来,余悭这次倒没再吊他胃口,一五一十的将今日萧霈云和萧睿的情形说与他听。
余悭一边挥手比划,一边重重咬定:“您是不知道,当时我就在他们七步外的地方,那是一动也不敢动,像个大雪人儿似的跟那猫着,可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公主殿下明明白白的说了一句‘我就是喜欢温君彦’,嘿,你看你看,这神女有情,咱们也得抓紧啊,那镇北王世子都跑皇后娘娘面前去了,您还在这破地儿待着,这次可别再被人捷足先登了……”
温君彦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心里却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萧睿打小爱慕萧霈云,其实又何止他一个,书院里心系萧霈云的小子不在少数。
他更清楚欧伯卿丧事一过,皇后会给萧霈云物色新的如意郎君,却不想她这么着急,甚至等不及过完年。
如今天下大乱,太子失踪,日后三皇子萧霈禹便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皇后自来与徐妃不对付,皆因两人均有子嗣。即便现在徐家谨小慎微,做小伏低,也难保徐家将来掌权后不会翻脸。
皇后为求自保,必得未雨绸缪。如今她手上只有萧霈云一张王牌,满心盘算的便是如何能将这张牌打的漂亮,又如何能由得萧霈云任性。
皇后选择了萧睿,无非是看上了镇北王府割据一方,实力雄厚,两家结为秦晋,用以巩固自己的势力再好不过,若徐家日后想要发难,也须得仔细掂量一下。
余悭嘴巴说个不停,终于发现了沉默的温君彦,急道:“您老人家倒是给点反应啊。”
温君彦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余悭哑然,也觉得自己此刻跟街头巷尾的长舌妇无甚区别,两个大男人聚在一起说长道短,着实有些丢人,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尖,说道:“这不是为了您的终身大事么,哥几个就您还没着落呢。不过您也别着急,这公主一日没点头,咱们就还有机会的。你说那萧世子,我从来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肉麻的男人,拉着人家大风雪里忆当年,人家都不带理他的,我看他那模样都要哭了,跟个娘们似的……”
余悭说着,又将萧睿骂了个狗血淋头。
温君彦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他倒是很佩服萧睿这腔孤勇,至少人家敢说的出口,不像他憋在心底这么多年,面对她的时候,半个字也不敢说。可惜萧睿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她,她对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是直白而绝情的,他能想象萧睿冷风中寂寥萧索的模样。不过能逼得萧霈云说出那句喜欢他,温君彦心中又忍不住漾起几分得意,越想越美,笑得也越发灿烂起来。
“哐当——”
牢门忽地打开,率先进来的却是兴文帝身边宣旨的公公,负责看管的牢头紧跟其后,不住地跟温君彦打了个眼色作揖,好似在同温君彦告罪,没来得及拦住他。
“公公来此有何贵干?”温君彦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朝来人拱了拱手,算是问侯。
那老太监面色凝重,瞅了瞅桌上的酒菜,也没多说什么,从身后捧出圣旨,温君彦等人忙起身下地跪拜。
那公公展开圣旨便宣读起来,圣旨上说因杀人案证据不足,特赦温君彦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明明是喜事,却被这老太监读的丧里丧气。
“温统领,接旨吧。”
温君彦接了圣旨,余悭等人围了上来,具是面露喜色,恭维道贺声不绝。
人头攒动间,只见那老太监长叹摇头,神色难掩悲痛,温君彦心头一紧,顿觉不安。
“公公请留步。”温君彦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叫住了他。
那老太监回身问道:“温统领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