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七杀(十四)(1 / 2)
沈珩扯了扯他手指,指尖冰凉的搭在他的腕骨上,在夏清心里却比业火途的业火还要灼烫,让他难以自持,亟欲逃离。
沈珩看着身姿单薄,手劲儿却不小,死死握着他手腕,一时竟然不能挣脱开。
“你……真的想让我……”夏清抿了抿唇,不肯再说了。
他知道,今天这句话一说出去,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生,是他的。
死,也是他的。
大概是沈珩的眼神太过惑人,又或是他定力还是太差,只被他微抬头,装可怜似的诱哄一句:“先生,跟我一起走吧,那个孤馆里你待了九年也够了。”
只一句,夏清便瞬间丢盔卸甲。
“我……”
九年,足够了。
不够。
他做的事,本该困自己一辈子用来赎罪。
夏清眼神幽深,沈珩也没看懂,只当是他不想离开孤馆,两人刚认识就能听他忽悠的那是思遥,不是他。
沉黑的斗篷几乎要隐于夜色,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果不是有呼吸,沈珩几乎觉得他只是个暗夜里的影子。
他就像是孤岛上的树,孤寂又遥远。
“你把兜帽撩起来,我有东西送你。”沈珩说着,便伸手往怀里摸东西,接着脸色一变,摸到了两截儿断裂的发簪。
“嘶……”
那个傻逼。
刚才只想踹他的沈珩,现在想杀人了。
夏清看见他脸色一沉,以为他受了伤,抬手就去翻他领口一扯,被沈珩顺势握住手,无比羞涩道:“哎哎哎干嘛呢,这还在人家家里呢,注意点儿形象。”
夏清没理他的调笑,却也没好意思再去揭他的衣领,眼神死死地盯着他苍白不似常人的脸色。
“你受伤了?”
思遥从屋里出来,沈珩咳了声拉下夏清的手,粗略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口,也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腕,发觉有一点发红。
他刚才手劲儿这么大?
夏清摇头抽出手,往袖子里藏了藏:“你的伤……”
“我没受伤,就刚才让那狗头修士撞了一下,把我送你的簪子撞断了。”沈珩掏出两截儿断了的发簪,无奈的笑了下。
沉沉黑玉在他苍白的手心,两条墨迹一样。
沈珩发觉他的目光,心里也觉得尴尬,第一次送人东西结果还是碎成两截儿的破簪子,打着哈哈要扔:“断了就断了吧,下次给你买更好的,爷有的是钱,跟着爷往后给你一天一个样儿的换。”
夏清抬手拦住,语气竟有些急切:“别扔,给我。”
这是他第一次,送给他东西,别说断了,就是送给他一抔黄土,那也是天地不及的宝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就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赴死也一定能更从容一些。
沈珩楞了一下,看他小心翼翼的把碎成两截儿的簪子放进黑袍里,不明所以的想,这人不会是没见过首饰吧,碎了也宝贝成这样?
回头给他买点好的,不能让人两样好东西就给拐走了。
夏清收好那碎成两半儿的黑玉簪,抬起头来看着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我跟你走。”
“啊?”
哦,他是答应刚才的话呢,抬扇遮了遮嘴角,笑得牙不见眼。
“怎么样,还是舍不得爷的美貌吧,我跟你说我就没遇到过见到爷的美色不动心的。”
沈珩不知道夏清这平淡的四个字,需要用多少的力气和决心,对他来说他迈出的这一步,交付的是整个人。
听见身后的声音,夏清抬手又戴回兜帽,遮的严严实实,翻覆的心绪被强行压了下去。
“前辈。”
思遥握着一双被斩成两截的绣鞋,气息紊乱不已,看着沈珩还健在陡然松了口气。
余光一瞥,怔了下,忙行礼道:“夏前辈。”
沈珩一挥手,心情还算不错的往里走:“别前辈了,赶紧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这些凡人被禁锢久了不好。”
“那鬼新娘呢?”思遥问。
“有的是办法让她回来,先进去看看。”沈珩说。
思遥左右梭巡半天,疑惑道:“哎那个修士怎么不见了?”
沈珩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压下去的怒气又有爆发的趋势:“那个活演智障的脑残被寻冬吃了,让他好好躲在阵里不要出来,又不挡着他看戏。”
沈珩前一句骂完傻逼,后一句却能温柔的掐出水的关怀夏清。手指不动声色的伸到夏清的黑袍子里,摸了他的手指一下,又顺着骨节去摸手腕。
“疼不疼?我下次轻点儿。”沈珩心疼的又摸了两下。
夏清怀疑他根本不是心疼,是借口吃他豆腐,不甚自在的抽回了手,说了声不碍事,不动声色的跟他保持了点距离。
三人前后走进刚刚思遥找到绣鞋的这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