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七杀(二)(1 / 2)
沈珩随意“嗯”了一声,算是还了思遥的礼。
思遥看着这人拎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琉璃扇,大摇大摆的往张府大门走,鸦青色衣摆随着步伐一抖一抖。
思遥心道:招蜂引蝶,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余光一瞥,几个年轻姑娘指着沈珩的背影,捂着嘴面色绯红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真是造孽。
思遥不自在的别过头,结果又看见了个卖花姑娘。
他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手中那朵棣棠花。
……
思遥沉默许久,“敢问前辈。”
“怎么了?晚辈。”沈珩只是歪头,人却不转过来,语气轻佻的占他口头便宜。
他刚才一株棣棠救了自己,思遥打心眼儿里觉得。
这是个高人。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东家撩完撩西家的纨绔!
什么高人。
“怎么了?”沈珩见他呆呆出神,向后侧身晃了晃扇面儿,一股清浅的木香气味窜满鼻尖。
“前辈的脸好看吗?”
沈珩以扇遮了半张脸,娇羞里还带点矜持:“看的呆啦?”
思遥后退一步,一板一眼的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还请前辈不要调笑!”
“……调笑?”沈珩暗自腹诽:这就叫调笑了?
“请严肃点。”
“……好吧,说正事儿,你喊我做什么?”
思遥不大自在的别过头,说:“黑鸾鸟盘桓,是大不祥。应当由弟子先进去查明情况,前辈请在此等候。”
“哎哎哎~”沈珩扯着剑带将人拽回来。
“……你打算怎么进去?该不会打算从院墙跳进去吧?”
“我……”思遥看了看院墙,正气凛然道:“晚辈不能看着他们遭难而袖手旁观,必要时也顾不得守礼了!”
这年头的修道之人,都兴这么耿直吗?
……要不是他还有用,沈珩真想一扇子把他脑瓜子劈开,看看瓜瓤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
沈珩温和的指指街市:“好,假设这里的上百双眼睛都瞎了,你翻进去了,那你能保证你跳进去之后不踩在哪个倒血霉的客人脑袋上吗?万一正好踩在张老爷脑门上,你怎么办?”
“我……”思遥卡壳了。
沈珩这会终于转过身来,继续分析:“就算你万幸,谁的脑袋也没踩着,然后你怎么说,拉着张老爷说你家屋顶有黑鸾鸟,你家要遭难了。人不给你三棍子打出来,都是你始祖显灵。”
“那……那依前辈看,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思遥看了看那盘桓的黑鸾鸟,翅膀似乎又长大了不少,语气有点着急。
只见沈珩哗的一声扯开扇子,转过身,侧头:“有,怎么没有。”
“什么办法?”
“嗯……把你这个凶残的表情收一收,再笑一笑,咱们贺喜去。”
“啊?”
“愣着干嘛,棺材铺管饭吗?”沈珩头也没回的朝背后招招手。
思遥回过神,眼神往左一偏,正是个摆满了纸扎的棺材铺,门口棺材板对着他龇牙咧嘴。
……
沈珩扇子一收,朝门口才轰过思遥的仆从说着什么,笑的眼尾叠成一线。
“小哥,我叫沈珩,三年前曾在洛州见过张大善人一次,那时候我还是个落难书生,张大善人给了我五十三两银子做盘缠进京赶考。如今听说他次子娶妻,特来贺喜。”说着,生怕仆人不信似的,急急的从布包里摸出了一枚戒指。
“张大善人说看了这枚戒指,以后有困难就来找他。”
仆人见他说的煞有介事,今天来的人里也有不少受过老爷恩惠的,他也不敢怠慢,忙点头哈腰的招呼:“沈公子请进。”
思遥看见沈珩的手势,忙跟着一道进来。
从外面看张府高墙大院,内里却独有一番陈设,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俨然一派精巧之风。
“你真的受过……”
沈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假的,我像是缺那五十三两银子的人吗。”
思遥沉默了下,心想:这是重点吗?
“可那是撒谎……如果他带你去见张……”
话音未落,那仆人毕恭毕敬道:“沈公子,小道长,我们老爷正在前面招待来客,请进。”
沈珩打心眼儿里敬佩的看了眼思遥。
——这个乌鸦嘴。
“有劳。”沈珩一收扇子,侧身让了让。
思遥抿了抿嘴,他又不是故意的。
正厅上是个积善的大匾额,乌木沉沉,字迹宛若游龙,颇有大家之风。
门口站了不少衣着华贵的宾客,人声鼎沸,祝贺之声不绝于耳。
正中站着以为面目和善,长须浓眉的长者,一身儒商打扮,满目红光的和人拱手谢礼。
“怎……”思遥话未说完,沈珩已经步履清风的,径直朝张老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