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1 / 2)
姝仪宫,灯火通明,高墙深院,处处是金檐玉雕,现在被火光照映着,美轮美奂,如同仙境一般缭绕迷人。
她又回到这座贝阙珠宫了。
阮阮扫了眼笔锋凌厉的姝仪宫三个大字,抬脚迈了进去,她现在可是即将南下和亲的魏姝仪啊,已经不能再松散了,须得细细走路,好撑得起公主的气场。
收腹,双手叠交于腰前,微微抬颈,挺直腰身。
“公主,您怎么现在才回来,想死奴婢了,出去一趟要这么久……”小丫鬟隐忍着哭腔,眼泪跟珠子一般往下坠。
阮阮蓦地红了眼,快步走过去,心疼地握住喜蕊的手:“怎么瘦了这么多?”
“公主回来了,奴婢突然觉得胃口好了许多,明天会多吃些的。”喜蕊抹了一把泪,又哭又笑:“以后出门要带着奴婢啊,千万不要像这次一样了……”
徐姑姑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笑着等了好一会儿才打断:“公主,这些天都是喜蕊扮作你的模样待在前殿的,已经好久没在那些下人面前出过声了,招来了不少人的疑心,其中就数孟兰缠问地最紧,那丫头精着呢,可千万小心她。”
“好。”阮阮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抚弄着她常常戴着的头纱,问:“姑姑,皇祖母何时要见我?”
“皇上心情时好时坏,喜怒无常,大抵是前些天六公主成了亲,爽朗起来就跟着下了道命令,说是春光正盛,老憋在屋里会发霉,任谁都要出来晒晒太阳了。”
被禁足的人有不少,一是明面上说养病实际上是被软禁的太后,二是惹怒圣意被禁足的程贵妃,三是因闹出了人命且波及民愤,被罚面壁思过的蓝容嫔和七公主。
现六公主已经成亲,程贵妃被放出来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蓝容嫔和七公主沾了光,也被解了禁令。
除了那些,还有一个九公主,小太监摸不准注意,他又是个刚进宫的愣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耿直地捅到了皇上跟前寻问。
大总管心里一阵着急,默默为小太监默哀时,却看见皇上摆了个手势,那手势是他常用的,意思是准许。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但不敢多想,毕竟当今皇上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
徐姑姑笑着把这件事说完后,阮阮趴在桌上,看着镜中自己的这张脸,“他不愿意见我,何故要将我放出去。再说了,姝仪宫这么好,奇观异景比御花园更胜一筹,我为什么要多走两步路去外面晒太阳。”
“这么些年公主在姝仪宫安好度过,除了程贵妃的暗中保护,其中也有皇上的原因,他要真不管不顾你这个女儿,早就任由那些大臣把你写进送往属地和亲的手册了,”徐姑姑叹了口气:“不见你的原因,怕是会想起那些陈年往事罢了。”
阮阮没再接话,直接进了纱帐里,烛火暗下来后,才发觉身上盖的是金丝棉被,躺的是白貂枕头,那种离开禹王府的感觉才慢慢涌了上来。
她当日去了何敬的那家书铺,老板娘笑容温柔,领她进了后院,进去之后便看到了徐姑姑。
魏濯眼线众多,也不知当时是怎样避开的,只知道马车七拐八绕,过了很久才绕到皇宫。
而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还是从魏濯那里顺来的一块白玉,上面刻着他的濯字,握在手里冰冰凉凉,跟她那块不管什么时候都温软柔和的玉触感极为不同,幼时听父皇所说,这是一整块神奇的阴阳玉切割成两半的。
不过如今两块玉都到了她手里,兜兜转转,从她手里送出去的,又原物收回,这便是天意了。
以后的以后,他会娶蓝初云王初云或者更善解人意的白初云,而她可能会做个南疆的世子妃,也可能会浪迹在某个乡野之地刺绣纺织。
既然缘分已尽,就不该再做强求,梅树他该砍就砍,玉佩她随意处置。
阮阮翻身将两块玉佩并起来藏于衣柜最深处,也将那段少年时光压在心底,从此,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第二日,阮阮闲散地坐在秋千上摇晃,等着皇祖母召见,姝仪宫的大门已开,有不少小姐妹过来找喜蕊说话,她们之前一直结伴去市集采买,碰见好玩的事都会相互交谈。
喜蕊极其护短,她并不知道这些天阮阮去了哪里,一五一十地说着听来的传言:“公主,这世上果然有风水轮流转的故事。”
“嗯?”
“瑾王殿下最近在找一个人,是个姑娘家。满京城地搜寻,比大规模巡捕北疆密探的阵仗还要过分,无论是朝臣权贵还是小家小户,翊兵一个都没放过,就连青楼当铺或者乞丐街,也都有他们的影子。”
喜蕊怨恨瑾王当初对主子的做派,这时候十分幸灾乐祸:“在这过程中,翊兵不顾礼仪章法为所欲为,全然为了上面的命令执行任务,伤了不少人。瑾王的做法不仅让民间怨声载道,也得罪了不少权贵,现在那些人一个劲儿地上书告御状,要求皇上好好地惩治他呢!”
翊兵,这些魏濯带起来的兵队,令人闻风丧胆,在一次次战役中逆火而胜,是敌军听到便心里发颤的存在,现在这般狂妄的行为虽惹怒众人,但父皇若想惩治,恐怕还要掂量掂量其中的厉害之处。
“真不知道那个姑娘是何人,竟让瑾王这般寻找。这么大的阵仗,她总该听说了的,又为何不赶紧回去?”
阮阮脚尖点地,秋千又轻轻晃起来,眼眸平静如湖面,“魏濯心狠手辣,为何要回去,回去之后指不定会被怎样严惩呢。”
听闻有脚步声响,阮阮急忙盖上了头纱。
来者偏瘦,尖尖下巴,正是孟兰,她行了个礼:“公主,您尝尝奴婢新煮的梨水,里面放了糖,很甜。”
阮阮摇了摇头:“先放下吧,我最近不爱吃糖。”
孟兰一直想讨好这位尊贵至极的公主,刚才听见她们谈话,接着道:“有人说,瑾王要找的那位姑娘就是当天在殿上说要娶的侍女,还有人说,那侍女盗取了机密文书,所以才惹得如此大的动静。”
阮阮隔着纱看不清孟兰的模样,只觉得她过于热络了,还没说让人退下的话,门口处便来了个嬷嬷,是皇祖母派来的。
“九公主,太后许久未见您,近日梦见过公主许多次,昨个派人来传了话,说太后今儿抽空要来姝仪宫走一趟,没想到九公主如今也是自由身了,真是可喜可贺,既然如此,就请九公主往慈宁宫走一趟吧。”
阮阮一早便坐在这里等候,见人来请,便稍作整理,柔声开口:“还请嬷嬷带路。”
一路上,有不少宫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大多都是在讨论前殿的事儿。
老嬷嬷也跟着提了一嘴:“翊兵行事粗鲁无礼,后院也不放过,招致了众人不满,现在前殿跪了一大片的朝臣,还有的,到了禹王府门前讨说法,不过瑾王手段狠戾,直接把人抓进了大牢。”
“现在,翊兵跟御林军打起来了,说是要进宫搜寻,已经进来了一部分人,正在往程贵妃的宫里走。”
“进宫搜寻?”阮阮步子顿了一下,魏濯竟然也嚣张到这种地步了。
“是啊,前殿的朝臣听了那日婚宴上瑾王声称要娶侍女的话,还以为他跟齐阳侯一样也是个为陛下所尊的人呢,所以才有胆量去告御状。现在瞧见翊兵敢跟御林军起冲突,一个个的都害怕极了,正地偷偷地往外溜。”
阮阮保持镇静,端着步子走路,好一会儿才走到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