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玉兰(2 / 2)
“那时我已有身孕数月,他拿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说要去母留子威胁我,要我偷娘娘的贴身私物给她。后来我生产完,听外面穿贵妃娘娘自尽在宫里,才知道……我想去东宫质问那人,他却直接叫人对我下了杀手。”玉兰说得艰难又痛苦,
“我在郊外乱葬岗醒来时候,生怕再被他的人找到,不敢回京城,也不知该去哪里,便混进流放的队伍中,一路到了这里。我身上没有奴契,也无人敢用我,做活儿也做不长,只能留在此处。”
接下来,玉兰越是交代当初七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太子皇后王家人那些狠毒的手段,江斜的面上也是更冷下来两分,听到最后,江斜握着楚荧的手几乎都已经是冰凉,没有半分温度。
尽管江斜一直都在吸气,尽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楚荧却分明感受得到,江斜的身子在抖。
楚荧知道的,那是最疼爱他的姑姑,是如今这样温润如玉的江斜、还懵懂顽皮孩童时候的整个童年。
听到最后,江斜只是深深地吸气,久久都未能再说出话来。
“……你愿意同我回京城面圣、说出当年实情,揭露萧端么。”江斜声音沙哑,双眼通红,却也只能死死地看着同身边楚荧交握的双手,仿佛身边的人,才能给他所有面对当年事情的勇气。
玉兰泪流满面,直直跪下,匍匐在地,却是字字铿锵分明:“奴婢当年已做错过一回,如今定不能再错下去,求少爷带奴婢回京。”
江斜叹了口气,疲惫点点头:“如此,你便留下吧。”
桌上的饭菜早已放得冰冷。
江斜已是累极,缓慢地抬头,看向身侧只是静静望着他的楚荧,却还是撑出一个清润的笑来:“对不起,阿荧,这顿饭也没能好好陪你吃。”
“夫君,无事的。”
“对不起……我先回房休息。”江斜笑着同楚荧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一个人先出了房间。
江斜身形颀长,背影也是挺拔好看的,只是太过落寞。
他习惯了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东西,开心的便同楚荧分享,难过的东西却总是留给自己,甚至还要强行挤出笑来,给楚荧道歉,因为没有陪她好好吃完这顿难得的晚餐。
楚荧看着心疼。
明明她可以陪他一起背负所有的痛苦,就像当初成亲时候,江斜送她题了他名字“江斜”来由那句诗的折扇一般,江斜希望楚荧能在这门真真假假的婚事里信他、依靠他。
待江斜走后,楚荧视线又落在玉兰身上。
七年前,才生产完的女子,跟着流放队伍……
楚荧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你是不是途经过李城?”
虽不知楚荧为何这样问起,玉兰低头答:“那时候我腹痛,晕倒在李城附近,曾受过县令夫人的恩惠。”
如此,楚荧在李城县令夫人那头,也算是有了交代。
谁能想到,竟是有这样的巧合,本以为县令夫人想要寻的人应当早已下落不明,却没想到,兜兜转转,那人竟是玉兰。
不过虽然玉兰没有说,楚荧心中却是颇觉的凄凉,当时从县令夫人口中听过,那女子才生产完,却被人打得浑身无一处完好之地,又经过长途跋涉,饥寒交迫,身子几乎已是要油尽灯枯。
只是当年,淑贵妃江怡一朝被人诬陷同太医私通有染秽//乱后宫,虽有皇帝宠爱和信任,但是朝廷世家皆是弹劾江家、进言求处死江怡时候,该有如何绝望。
还有那日,萧宸进宫去找母妃,却看见偌大的宫殿之?中寂静无人,走进寝殿,冰冷的地面上,躺着江怡死不瞑目的尸体。
如今玉兰过得凄惨、生不如死,除了叹一句可怜可悲,自作自受也是真的。
楚荧推门进了屋子的时候,江斜正一个人躺在榻上。
房间里灯光昏黄,落在江斜清俊疏朗的面孔上。男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盯着榻上的幔帐,眼眶微红,却没有泪痕。
在楚荧记忆里,江斜好像从来没有哭过,沉默、忍耐、克制,似是他唯一表达负面情绪的方式。
楚荧自顾自地更了寝衣,然后站着,看了江斜很久,最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柔声开了口:
“江斜。”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下周完结的样子~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番外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