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1 / 2）
上午上完两节课，就是半个小时的大课间活动。
高二这个年龄的男生还处在幼稚不成熟的阶段,一下课教室里就空了大半。
宁烊一转头就能看见其中一个男生正被一群人抬起来,叉开双腿往楼梯栏杆上撞,伴随着被撞男生惨绝人寰的痛呼,一群人呼呼啦啦四处逃窜。
宁烊被姜破拉去阳台晒太阳，闭着眼睛听耳边吵闹的声音，居然也觉得挺热闹。
姜破啧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我柴勾芮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不难猜，放贷的人是他找的？”宁烊问。
“可以啊小烊烊，聪明。”姜破的五官非常有特点,眼梢很长,双眼皮又宽又深,这么笑着挑起半边眉毛的时候，给人一种英俊却不太正经的感觉，“据说小柴狗和小开开是夜场认识的好兄弟,兄弟看上了自己学校的妹子,他不得想办法帮一帮？”
“真够人渣的。”宁烊掀开眼皮,目光冷淡而讥讽。
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十八的高中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甚至险些毁了另一个家庭。
狼披着羊皮，不如羊长了一颗狼心更可怕。
说话间，后门缓缓探出一个脑袋。
裘顺扒着门框，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俩人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清个所以然。
最后只能归结为太阳光线太强烈，刺得他眼睛不舒服。
“破哥烊哥，你们在聊什么呢？”裘顺说，“有空没啊，罗雨婷说找你俩有事。”
宁烊和姜破对视一眼，姜破道：“有，去哪聊？”
裘顺：“陈瑶说她和罗雨婷在食堂。”
因为不是饭点，这时候的食堂几乎没什么人，沦陷地区仅限于操场和超市。
宁烊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长桌前的陈瑶和罗雨婷，经历了那些事，罗雨婷心情一直不太好，只有陈瑶抬手冲他们招了招：“这边。”
裘顺走过去，说：“怎么挑在这啊，一来食堂我肚子就饿。”
陈瑶哼了一声：“又没让你来，你积极个什么劲？”
姜破落后宁烊一步，低声问：“你猜罗雨婷会实话告诉我们吗？”
“不告诉又怎么样，”宁烊说，“本来就是我们多管闲事。”
“……我靠。”姜破惊讶，“宁烊同学你是不是有点冷血啊？同班同学遇上这种事，那我们还能冷眼旁观吗？”
宁烊默然看了他一眼，竖起两根手指：“两次。”
姜破：“………………”操。
“不对，明明就一次！上次那个还没开始不能算！”姜破反应过来，抓住宁烊的手硬是把其中一根手指按了回去，“别跟我这儿耍赖啊！”
宁烊：“……要点脸行么？”
姜破凭自己本事减了一次数，说道：“不行。”
“破哥，你俩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裘顺催促。
宁烊加快速度走了过去，觉得自己再跟姜破待一块迟早得气死。
几人跟开小组会议似的在食堂坐下，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陈瑶最先开口，她“啊”了一声说：“你们渴不渴，要不我去超市给你们买两瓶饮料吧！”
她站起来，冲裘顺挤了挤眼睛。
裘顺会意，也站了起来：“那我们去买饮料，破哥烊哥你们要喝什么？”
“和他一样吧。”姜破指着宁烊说。
裘顺看向宁烊。
宁烊淡淡道：“我不渴。”
裘顺：“……”
这差事真是没法干了！
陈瑶和裘顺一道消失在食堂大门，坐在里面的三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姜破手撑在座位上，身体微微后倾。
这种姿势相对放松，也可以让对方感觉不那么有压迫感。
“你再犹豫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姜破说。
“……”罗雨婷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道，“对不起……还有，谢谢。”
这段时间以来，她心里压了太多事。那个巨额外债几乎让她的家庭支离破碎，父亲整日颓然，母亲一病不起，还有时不时上门讨债的恶霸混混，搅得她寝食难安。
但她谁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那些人会威胁到她家人的生命，白纸黑字的欠条，仿佛一把沉重的枷锁，她无法逃离，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后来，那个混混头子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她。
她对他厌恶至极，根本不可能答应。
但现实就像一把刀，她不知道她内心的防线什么时候会被磨断，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其实那天，我知道你一直跟在我后面。齐开说只要我把你带到约定的地点，他就可以不再缠着我，还能替我爸多争取一点筹钱的时间。”罗雨婷低声说，“我以为他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让你不要再管这件事，我没想到他喊了这么多人来，对不起……”
宁烊没有说话。
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的罗雨婷，心里居然藏了这么多事。
如果不是他们刚巧发现，她一个人又能撑多久呢？
整个谈话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在陈瑶和裘顺回来前，罗雨婷已经将她的故事全都告诉了他们。
或许，这也是她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倾诉。
“高一新生那帮新生也太狠了，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场景，跟釜山行似的，货架上摆的可乐全卖空了！”裘顺连连叹息，“要不是我手速快，最后一瓶都抢不到——哎？罗雨婷呢？走了啊？”
“走了。”姜破从塑料袋你拿出一瓶可乐和一瓶矿泉水，问宁烊，“喝哪个？”
“我操，这可是我拿命抢回来的，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啊！”裘顺说。
姜破斜了他一眼：“那你要么？”
裘顺弱弱地：“……我、我不敢。”
“……”旁边的陈瑶都看不下去了，“你能再怂点吗？”
大课间时间快结束，走在路上的学生都开始匆匆忙忙往回赶。
宁烊从姜破手里接了矿泉水，脚步不紧不慢。
姜破问：“你不要可乐？”
宁阳摇了摇头。
“那我喝了？”
“嗯。”
等姜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两口，宁烊才凑过脑袋，对他小声说了句：“可乐杀精。”
姜破：“……”
姜破震惊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耳边始终回响着那四个字：可乐，杀精……卧槽？
他没来得及去想宁烊这个人设是不是崩坏了，上课铃声便骤然响起。
宁烊回到教室坐下，紧跟着姜破就走了进来。
他拎着只喝了两口的可乐，越想越郁闷，抬眼看见始作俑者淡定无辜的后脑勺，顿时恶向胆边生，抬手狠狠搓了搓。
少年一头细软的黑色短发瞬间乱如鸟窝。
姜破畅快地吐了口气，手心触感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宁烊低低“卧槽”了一声，转过头来：“你他妈抽什么风？”
姜破指着他：“！！！”
宁烊：“……”
半秒后，全班都听见了姜破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要不是老师来得快，宁烊觉得他可能得笑缺氧。
手机在桌肚里嗡嗡震了两下，宁烊右手转着笔，保持着抬头看PPT的姿势，左手却已经不动声色伸进了桌肚。
等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他飞快低头看了眼。
-Jump：两次，瞬间赶超我，厉害啊！
宁烊眉头一跳，单手打字。
-O2：承让，还有九十九天，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输得太惨
-Jump：哦
-Jump：忘了说，你头发还是乱的
-O2：……
宁烊摁灭屏幕。
过了两分钟，姜破又发来消息。
-Jump：罗雨婷那件事你不用管了，青哥那边会搞定的
-O2：让他帮忙？你不是说小开子是青哥手下？
-Jump：就因为是自己手下，偷偷在外面接讨黑债这种脏活，所以才得管啊
-Jump：哎，江湖规矩你也不懂，反正后面没我俩什么事了
-O2：……
-Jump：对了，你伤怎么样了？
但这句话之后，宁烊就一直没有回复了。
姜破心说这人怎么一点基本的社交礼仪都没有，聊天结束语都不会用？
断句断在这里，不是成心让人抓耳挠腮么？
……难道伤的很严重？
确实，以宁烊这种别别扭扭的性格，就算手断了，估计也不会到处宣扬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姜破刚想问他手的事，就被人平地一声吼给打断了：“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我们国庆放假通知下来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教室里的人瞬间炸了锅。
不论是哪个年龄层的学生，一听放假这两个字，都会觉得无比亢奋加激动。
已经有人开始大展宏图，计划自己假期要去哪里旅游了。
“破哥破哥！你这次放假要去滑雪场吗？”裘顺转过头问，“带上我一块呗！我好久没跟你出去玩儿了！”
“不去，”姜破手机放在桌子上，认真玩着植物大战僵尸，说道，“没到雪季划起来没意思，不如网上冲浪。”
被拒绝后，裘顺视线一转，落在宁烊身上：“烊哥……”
还没说完，就被宁烊无情打断：“不去，我要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