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1 / 2）

“纪公子？”

“哥？哥？”

纪连翘眼神回焦，怔愣地看着淮南，却又仿佛在看着某处虚空。

“你怎么了？”淮南一脸急死人的表情。

“我……怎么了？”纪连翘茫然着，下意识地复问。

淮南惨不忍睹地拍了一下额头，低声嚷道：“你发了快一分钟的呆，怎么叫你都不理，跟中了邪一样。”

一分钟？在那飞花幻境中，他分明觉得过去了最起码有大半天，而在外界看来竟然不过是须臾。

晏致十分关切：“纪公子是否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回去？”

纪连翘摇摇头：“不用。”

他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回头看了看那株唯美至极的梅花树。暖冬下，风依旧在吹，花瓣如数飘落，却好像永远、永远也落不完。

“道长曾说，这树盛开千年，从未凋谢吗？”

晏致点点头：“正是。”

纪连翘心里蓦然一揪，却没有再说话。

进入三进庭院，又是别一番天地。此处正进行驱邪大傩。只见约二十个十岁上下的孩童头上包着红帕子，身上穿着红罗衫，手里拿着手摇的大鼓，跟在一个头戴面具的大人身后，正咕咚咕咚节奏统一地敲鼓。

那大人高大无比，可能有两米之巨，头戴一青面獠牙面具，背上披着貂毛大氅，左手拿盾，右手执矛，口中嗬嗬高歌，在前方开路。他所到之处，看热闹的人群便自动退避三舍，一边跟着敲鼓的节奏“嘿！嘿！嘿！”地击掌吆喝。

纪连翘心思不在此处，看了半天也不得其趣。晏致附耳低声道：“这是驱邪仪式，在前面唱歌的乃是凰母座下第一武将，他身后跟着的小孩则是天地间二十种生灵精怪，他们四处游/行，替凰母抓住那些扰她清梦的邪魔。”

小孩儿齐声唱道：

“妖魔莫扰，邪畜快跑！

凰母清梦，岂尔可扰？

烧你躯体呀，啖尔之肉！

砍你四肢呀，饮汝之血！

抽筋扒皮呀，煮尔脏腑！

快快识相，钻那山洞！

停止作恶，来世得正果！”

游人们：“嘿！嘿！哟呼——嘿！”

淮南看得津津有味，跟着那游/行的队伍将大殿周游三圈，擎着火把将歌谣里那不老实的邪魔鬼祟们送出了大门。

门外早有头戴面具的大傩马队等着，弯腰接过几十把火把后，“驾”的一声，纵马齐齐朝南门方向疾驰而去，一时间烟尘滚滚，颇有神威。

“火把送到哪里去呢？”淮南问。

“要一路快马送到宓水。”晏致一手搭上纪连翘肩膀：“你不是也想去宓水吗？宓水是天下最纯净的水，可以净化一切。”

宓水歌行，日落斜阳……纪连翘想起那梦境中的一个片段，又神游了出去。

晏致看在眼里，却猜不透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哀叹，受人所托带人出来散心，结果散成了这幅失魂落魄的鬼样，不知道回去谢斩会不会追杀他。

伺候不了主子，伺候伺候小宠物吧。

晏致：“看完热闹了，小妖想做什么？”

淮南歪头思考了一阵：“逛街？看杂耍！”

晏致失笑：“好，行。”

三人并肩前行，一个神识早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一个无所事事，只有淮南兴奋非常，路上看到漂亮姑娘还要打趣晏致：“道长，这是你的姻缘吗？道长，那是你的姻缘吗？道长……”晏致终于忍无可忍：“我喜欢男的！”

话音刚落，肩膀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看，是个浑圆饱满的大枣。他顺势抬头望去，见岁秋骑在墙上，手里还上下抛着个，对晏致说：“晏致，你用得着在大街上找男人吗？”

风息仗剑站在她一旁，面无表情。

晏致：“……”

宓水可以洗净他的冤屈吗？

不能。

岁秋飞落而下，“咔嚓”啃了口枣子，道：“你来干什么？这热闹你也看？”

“你还问我？你和风息不也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们是来约会的？”

岁秋呛了一口，白眼几乎翻上天。她实在是漂亮，漂亮得有侵略性，做一个翻白眼的表情也让路人迷眼。

风息也从墙上下来，落在她身侧，干脆利落俩字：“公差。”

岁秋耸耸肩：“又抓到一块儿。”

玫瑰堂八大护法出任务都是抓阄进行的，偏偏岁秋每次都和风息一对，愣是把随机性搞成了固定搭档。

晏致笑得不行。

他笑起来非常漂亮，一双凤目顾盼生辉，神情又十分倜傥，纵使一身素朴黑衣道袍，在那如织的游人中也是鹤立鸡群般。

风息目光从晏致落到纪连翘身上，见两人挨得极近，顿了一顿，问道：“找到中意的了吗？”

晏致扶额：“连你也开我玩笑。”

他此番下山要找个媳妇儿的消息早已在仙门江湖中传开，是以认识的都要以此开他玩笑。

然而风息一本正经，并不像调侃人的样子。

晏致只得正色道：“……宁缺毋滥，只等机缘。”

风息沉默数息，淡然道：“机缘或已在身边，是晏道长没有看清。”

晏致狐疑地看了风息一眼，将目光挪至岁秋身上。

岁秋一身火红斗篷，五官锐利浓烈，不笑时冰冷如霜，笑时芙蓉倾城。

晏致打量几眼，很将就地说：“……岁护吗？倒也不是不可以。”